☆、004:秀色可餐
魚缸炸得太突然了。一個眨眼就像是引爆了□□。
費夷吾抬起的手還沒放下,玻璃碎裂的聲響和大灘水宣洩的場面讓她下意識轉身就跑。正好避開了四濺的水花。
一口氣跑到咖啡館,費夷吾喘著氣語無倫次跟流光大概說明了情況。
一再強調“我……我沒靠近它,我、我也沒動它”。
流光給她喝了一杯蜂蜜水,安慰她不要慌。然後從抽屜里拿出一隻老式手機和一本A4筆記本,從后往前翻,手動按鍵撥號。
老王和費夷吾同樣抱有歉疚,“小費老師沒事吧?哎,現在這廠商越來越不行了,說好浮法玻璃耐用十年,這十個禮拜都還沒到呢。阿越幫我跟小費老師說聲對不起啊,不過我得先把這兒收拾了,樓下快被淹了,到處都是水。”
老式手機的音量很高,費夷吾聽了七七八八,但一想起那隻古怪的盯著她看的金魚還是很內疚,咕噥道:“早不壞晚不壞,我一去就壞。”
流光從廚房間拿出碟點心,費夷吾有點不好意思,“我……我還是先回去吧。”
“不等老王過來嗎?”
費夷吾搖頭。出師未捷身先死,哪好意思見老王。
當晚費夷吾輾轉反側,大半夜睡不著覺,起來把盯著她看的醜比頭窗帘取下來,催眠自己對面高樓里的燈火就是山裡看到的星星,這才慢慢睡著。
雖然老王在電話里把魚缸出事歸責到質量問題,不怪小費老師。但費夷吾思前想後,決定當面跟老王道個歉。
她沒好直接去人家裡,於是打算去咖啡館和流光商量下。
這事兒畢竟是流光撮合的。
年齡應該差不了幾歲,但費夷吾覺得流光貼心又有親和力。昨天她視線掠過流光的臉,當時害羞沒有多看,事後回憶起來總覺得那女孩子太好看了。
紅顏薄命。
無端想到這成語,費夷吾胸口“咚咚咚”擂起大鼓,摸摸臉頰。使勁兒把這四個大字從腦海里踢出去。
然後換成禍國殃民。
好像也沒好到哪兒去。
到了明夷小灶,費夷吾根本沒機會用其他的詞語替代對流光的印象。
門上的鈴鐺“叮”的一響,正在洗手台清理用具的流光像是知道是她來似的,回過臉一笑,隔著玻璃向費夷吾招招手。
費夷吾忐忑不安地推開門,流光也擦乾手從工作台側面的過道過來,在費夷吾站定之後,微微低下頭在她耳邊說:“老王一早就來了,等你呢。”
氣息溫暖,暖過朝陽。
費夷吾抬手看了看時間,十點多十一點不到。她小聲問:“那魚缸很貴吧?”
聽到交談聲,屏風后伸出顆鋥明瓦亮的腦袋,“小費老師!”
老王喜出望外,費夷吾一頭霧水。
“小費老師真是高人!”
老王激動得像個高大的孩子,費夷吾縮了縮,退迴流光身後。
“哎呀!昨晚上總算睡了個好覺,小費老師怎麼知道是魚缸的問題?”
小費老師根本不知道魚缸有什麼問題。
流光拿出年少有為的老闆風範,淡淡道:“行了老王,我介紹過去的人能不手到擒來嗎?”
老王一想也是,誇了費夷吾幾句,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他人真好。”
費夷吾說。
這會兒功夫她大概明白了。
昨天魚缸炸了之後,每天晚上折磨老王夫妻的奇怪聲音頭一次消失無蹤。
可是跟我有什麼關係?搞不好是老王他們收拾狼藉太累了,睡得太沉才沒聽到聲音。
“有感覺的。”像是從費夷吾閃爍不定的眼神里看出心理活動,流光說,“像這類與自身緊密相關的事情,人有感覺。”
老王在小費老師面前不好多說,但他早上跟流光詳細提到過。
清掃完現場,地板干透之後他和妻子再去二樓,兩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清爽。
“怎麼說呢?”老王抓抓頭頂光的那區域,“就好像小時候家裡到了黃梅季,只能穿濕漉漉的衣服。黃梅季結束就到夏天,隨便動一動就是一身汗,一年到頭只有秋季少數幾天很舒適。你理解嗎?”
流光微笑著點頭。
問過妻子,妻子也一樣。
“像洗過澡穿上烘乾好的衣服。”
就是如此清晰、直觀地察覺到改變。
“那魚呢?”
“魚都好。”
見費夷吾仍定不下心,流光補充:“小區有活水溪流,還有池塘。老王跟物業打過招呼,先放池塘。”
“哦……”
“別看老王搞技術的,前不久才拿過短跑冠軍。身手厲害著呢。”流光說著,取下青花圍裙,但好像又想起什麼似的,從圍裙的口袋掏出一隻紅封,“老王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