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孫敬義,還有緊隨其後的助理和兩個保安。
廠房裡燈火通明,除非孫總實在閑極無聊夥同助理保安躲在柱子後面,跟他們玩捉迷藏,不然沒道理看不到人。
那瞬間,向經理什麼也沒想,他看著工頭那張法令紋深如刀刻的臉,吊車的操作工喊“不能往前開了,火太大了”的聲音好似吞吐的火舌,帶來一陣灼灼的熱意。
分不清誰先誰后,工頭和向經理邁開了腳步。
向經理往外,工頭往水槽方向,去追吊車和挖掘機。
向經理跑過了一道陰影,在踏上第二道陰影時,腳下突然一空,心臟剎那間停止跳動,他以為自己要摔得頭破血流,然而並沒有。
他被憑空一隻手拎起來。
奔騰的血流像從500米高空重力加速度砸下來的大鎚,狠狠地在胸口敲了一下,心臟劇烈跳動,跳得他頭暈眼花。
“喲,小向,你還挺勇敢的。”
向經理循著聲音看到了孫總,他像一塊豬肉被黑色鉤子掛在天花板上,剪裁得體的西裝綳得很緊,整個人可笑得如同滑稽人偶,卻仍努力在下屬面前保持恩威並施的姿態。
他周圍的人表現就比較正常,一個保安耷拉腦袋可能暈過去了,一個保安一會兒一句接一句地爆粗口,一會兒哭爹喊娘。
那個平常缺乏存在感的助理則因毫無節奏的踢腿運動而不停旋轉。
向經理暈暈乎乎地問道:“孫總,這,怎麼回事啊?”
孫總費力地把左手送到右手旁,解開一隻袖扣,又費力地扣回去,接著用右手解開左手的袖扣,重複之前的動作,看得出他忍了又忍,陰陽怪氣道:“怎麼回事,你怎麼不問問自己幹了什麼蠢事!”
向經理心想:孫總,您褲襠要是沒濕,我可能會進行深刻的自我反省。
孫敬義留意到他視線所向,殘存的理智徹底土崩瓦解。嘴唇劇烈地顫抖,怒火燒得太旺,似乎連罵人都忘了怎麼罵。
完了,向經理絕望地低下頭。
他看到跟他背道狂奔的工頭正領著三台車快速接近那道拔擢他的陰影。在離那裡咫尺之遙時,工頭四處張望,好像在疑惑他躲哪兒去了。
三台機械車和工頭的身影踏上了明暗相交的區域。向經理心裡一驚,大聲喊:“工頭!別走!”
“別叫了。”孫敬義冷冷道,“聽不到。”
助理也放棄了蹬腿運動,抱著旁邊的保安停下旋轉,一臉疲憊地說:“剛才我也喊了你很久。”
向經理不願相信,他覺得自己可能磕多了抗焦慮的葯,因而出現幻覺,只要他喊破喉嚨就能終結這場幻覺。
穿過那道陰影,在被光明籠罩的那刻,工頭彷彿聽到了他的呼喚,仰頭看了看天花板。
但只一了腳步。
向經理放棄了。
孫敬義問:“你剛才為什麼不叫費小姐她們來?”
“她們……”尚經理呼哧喘了口氣,快速思考怎麼把責任推給那三個看起來一點兒都不靠譜的女生,“她們搞的!就是她們搞的鬼!”
孫敬義想起那輛明黃超跑,倏地變臉,轉頭問助理:“上次我沒拍到的那款車被誰買走了?”
助理有氣無力道:“只知道是越隆的高管,具體是誰查不出來。”
“越隆?”尚經理條件反射地重複了遍。
孫敬義敏感地察覺出什麼,映著遠處的火光,繃緊咬肌的臉如同夜叉:“小向,跟你競標的對手也是越隆?”
向經理猶猶豫豫,他知道沒法隱瞞,但也不想這麼快迎接孫敬義暴漲的怒火。
下方“咚咚”的腳步聲及時轉移了孫敬義的注意力。
那個哭爹喊娘的保安興奮地晃起來,喊道:“她們來了,她們來救我們了!”
在那道陰影前和工頭匯合時,費夷吾聽到上方似乎有人竊竊私語,但抬頭看了半天,什麼都沒發現。
工頭止不住地打冷顫::“這地方太邪門了,老闆失蹤了,總監也失蹤了,我們……我們……”
流光淡淡道:“先出去吧,這裡交給我們,別讓其他人再進來。”
話音雖輕,卻有種使人信服和安定的力量。
聽她這麼說,工頭重重點頭,和操作工們很快離開現場。
費夷吾又抬頭看天花板。
“上面好像有人。”
蔚蔚緊緊抱著拂塵,跟著她的視線往上看。
向經理掙扎、大喊不休,對面的兩個保安也迎著下面人的目光吶喊求救。
“什麼都沒有呀。”蔚蔚的聲音穿過光明穿過黑暗,清清楚楚地傳到被吊在天花板上的人的耳朵里。
向經理不甘心就此放棄,卯足了勁喊叫,還打動了已然喪失鬥志的助理跟著他們一起喊“救命”。
“沒用的。”四個人震耳欲聾的呼救聲中,孫敬義的小聲呢喃沒泛起一點漣漪,“我們被那女的下了套。”
那個目不轉睛盯著他的年輕女人。
如果沒記錯,姓望的驅魔師好像叫她“阿越”?
作者有話要說: 越老闆要暴露了hiahiahia
感謝:“木寶、humbbe、80歲加班嫗、荊軻、夕夕、二二、盼盼、七七七七七一、扶她扶不起、沉迷女色、三更有夢書當枕、一支半節”的霸王票(三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