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次凝望(1v3主GB) - 情和願的由來

大學時期,衛瀾是美術學院的風雲人物。
也許原因在於他長了一副好皮囊,懂得如何削去鋒芒與尖刺,將自己調整為最適合那模樣的形狀。那所美院不乏美女帥哥,人人又都會打扮,弄些濃墨重彩的裝飾與環狀物,墜在身外彰顯個性。在那之中,他反其道而行之,乾脆不加修飾,只穿尋常的衣服,用平靜溫柔的口吻待人接物。
同學師友們以為衛瀾天生如此,但事實上,這都是他精心設計的結果。
他比一般的孩子早熟,從小就知道怎麼惹人歡心。年幼時爸媽帶他見人,總能招來漂亮的稱讚,那時候他就明白,只要扮得乖巧懂事有禮貌,他就能成為中心和焦點。可那樣把自我捆綁久了,難免露出馬腳來。譬如那年十歲,因為心肌炎住進兒童醫院,護士姐姐們強調再叄不能離開住院部,可他偏偏不聽,就是要跑到門診樓的樓頂去吹風。醫院裡病患家屬來來往往,沒人去留意他的蹤跡,但某天,他發現一個小女孩偷偷跟在他後面。
“你也想出去嗎?”
他故意在電梯間停留,待她走近了才突然回頭。
“嗯!我想去看動畫片,每周五周六都在播的。”她眨著圓圓的眼睛回答。
他默默在心裡發笑。到醫院來找動畫片?哪有這種天真的好事。但那女孩長得可愛,說出這種話倒勉強算得上動聽。他牽起她的手,帶她去了另一棟樓地下的小餐廳,據他所知,那裡是整座醫院唯一擺著電視機的地方。
“哇,開始了開始了!”
他們跑到餐廳外,那台笨重的顯像管電視機坐在一個陳舊的柜子上,被調到卡通頻道——真的在演動畫,正是她想看的那部少女怪盜片,還恰好剛剛播完片頭曲。怎麼會這麼巧?他不可思議地望著笑容滿面的女孩,對她生出興趣。
那天回去以後,他和她熟悉起來。病房裡沒有太多玩具,只能玩從其他小朋友那兒借來的飛行棋。這遊戲擲骰子到六才能出發,可她一起手,就先投了叄回合的數字六,飛出叄架飛機。等到一圈飛行結束,每一個棋子又準確無誤地落入終點,沒有一個因為多餘的步數反覆徘徊。他輸得瞠目結舌,想不通她到底從哪兒擷來的好運氣。
“爸爸說我的運氣不好,”小女孩擺弄著棋子,忽然開口,“不然的話,就不會生病住院啦。”
這女孩著實讓衛瀾惦記了許久。他耳朵尖,善於利用他的長相去打聽些新鮮消息,有次護士姐姐告訴他第二天晚上城市裡有煙花秀,他還領著她跑到隔壁樓頂去一飽眼福。只是後來,漫長的學生時代里,他遺忘了她的容貌。有太多人向他殷勤示好,而他也愈發學會處理那些好感,在其中周旋。他要分辨哪些是浪漫,哪些是糜爛與草率,起初小心翼翼,而後也變得疲於辨識,於是乾脆照單全收。誰不想被偏愛,被喜歡?對於感情,他能不勞而獲,又何必去浪費力氣。
愛來得太輕易,令人不知饜足。久而久之,衛瀾的心成了一個幽深的無底洞,迅速陷落,然後迅速厭倦。入學美院后,他來者不拒,全然接受女孩們的告白,但每段戀情至多只維持半個月。元依依就是其中之一,她是他的學妹,身材嬌小,並不算出眾。他能感覺到她是排著隊來的,即便如此,他也樂意去和她玩假裝戀愛的遊戲。兩周,十四天,這麼短的時間,誰也不能把對方了解得通透,只不過是萍水相逢。直到畢業,他入職一家遊戲公司成為美術策劃,一年後,他遇到元依依,在那座大廈里做圖書編輯。
他前女友眾多,碰見幾個也不稀奇。兩人偶爾又聊了起來,用通訊軟體,或者直接見面。她是有點兒手段的那種人物,深得老闆信賴。衛瀾沒去管那些,就當做不知道,也不在乎。有時工作疲憊、繁忙,她向他提及過去,說學校最近如何,老師同學怎樣,還開玩笑似的打算複合,問“要不然我們再試試吧”。衛瀾沒瞧出她有幾分真心,但他的原則是讓過去的事徹底過去,分手了,就不再回頭。
不過元依依倒不計較,依舊與他來往。去年初冬,她往對話框里拖來一份簡歷,像分享一件笑料似的打開話匣。
“你看這人。”
“小美女一個。”
“她爸媽居然給她起名叫狐狸哈哈哈哈。”
叄行文字從綠色的聊天界面跳出來。突然,衛瀾心念一動,腦海中浮出那個幸運女孩的身影。符黎,諧音是狐狸。他用手機打開那份簡歷,看見右上角的相片,看見她的姓名和年齡。
“這個面試的人什麼時候來?”他問。
“下周二下午四點,怎麼了?”
“沒事,隨便問問。”
有趣的事要降臨了。二十多年間,他還沒演過久別重逢的戲碼。
那天下午,衛瀾特意隨身攜帶名片,抱了一本書和一沓資料在電梯前的轉角等她——在所有戀情的起始處,等待能為他帶來一切。但那女孩姍姍來遲,直至叄點五十叄分才匆忙現身。她長大了,纖長而明凈,不是狡猾的狐狸,反倒像一隻白天鵝那樣張開翅膀。他暗暗心悅,裝作不動聲色地撞上去,鬆開懷裡的策劃書和會議記錄。他知道她一定會道歉,一定會幫忙收拾。他怕她一時不及發現,便在很多頁紙上都寫下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女孩的雙目垂下去,眉頭微蹙,滿是歉意。而現在,她依然優美,卻丟來一隻粉色器具,寧靜地吐露著下流的言語。
“如果你能自己出來的話……”
空調的風幾乎吹得頭昏。腿被褪至一半的褲子困住了,雙手亦被束縛,動彈不得。羞恥爬上了皮膚,從前胸到下腹,從手指到頭頂,一寸寸吞食他的自尊心。原來他看錯了,原來她是這種人。可他不是沒有能力拒絕,如果他真的要反抗,今天就不會來赴約,也不會任由她把手機搶走,把掌心推向自己的頸間。
“對了,還得固定好。”符黎繞到雙人床的另一邊,撫摸他腕上的結,再用新的一根穿入縫隙,牢牢握住另一端。
衛瀾想到寵物狗身上的牽引繩。
“這樣……怎麼動?”
話音已經微微顫抖,他希望符黎沒有察覺。
“我幫你擺好了。”
她看了看床上的淺粉色模擬玩具,用眼神示意。衛瀾的手沒辦法去拿,以那種躺倒的角度,也不可能把它塞進哪裡。
“……我不明白。”
“唉,就是……”符黎目光飄忽,似乎解釋得頗為為難,“你知不知道有個詞是F、R、O、T。”
她說出字母,他將它拼起來。Frot。是的,恰好他知道。她的意思是讓他去摩擦那個器具,達到高潮。
衛瀾不再說話,兀自翻身,從仰躺的姿勢變為趴跪。他沒得選,只能如此,或許根本不是在尋求什麼原諒,只是為了滅掉身子里燃起的火。他用手臂撐起一道縫隙,慢慢移動,可那要求太苛刻,很難同它對準。而她沒打算提供幫助,也趴在了床上與他相對,左手繞緊那條繩,右手撐著臉頰,絲毫不在意弔帶衣墜了下去,露出胸前柔軟的形狀。
其實符黎想去碰碰他,反正這副模樣也是任人擺布,但念頭一轉,又覺得不太像懲罰。於是她只作觀賞,保持一點距離,不算太遠,可以隱約聞到他散發的香味。衛瀾在她眼前緩緩挪著身體,幾次都找不到合適的位置,他的後頸滲了薄汗,香氣隨著上升的體溫變得異常濃烈。
那個粉紅色的玩意兒出乎意料的軟。內褲被符黎勾下去一半,發硬的陰莖又被鬆緊帶勒得挺立向上,正方便去來回摩擦。衛瀾稍微拱起臀,用下半身去蹭,一下接著又一下,每次都像羽毛撓在心尖上,不但安撫不了那場火,更讓它越燒越旺。
她聽見他開始喘氣,看見他的腰塌下去,再抬高,起起落落,頻次愈發地快。襯衫從腰際往下掉,滑到後背,滑到肩膀。這姿勢一定很不好受,一旦用力不當,玩具就會骨碌碌地跑走,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沒放棄,僅遵從著最原始的慾望。符黎感到她的內在也膨脹起來,心跳聲強烈得躍上耳邊。她忽而故作狠毒地發問:十幾年前,你牽我的手,帶我去看煙花的時候有想過這一天嗎?你沉默地看我被熟識的人排擠的時候有想過這一天嗎?你和元依依在背後議論過什麼?你現在這副模樣,她見過嗎?
但是,她什麼都沒問出口。因為那時,衛瀾仰起了頭。
“阿黎……幫幫我……”
他眼睛濕潤,似乎含著淚,神色在說想動,想要手腳被放開,想討一個溫熱的吻。
“好不好?”
符黎無法忽視他悅耳的、顫抖的嗓音。她悄悄吞了一下口水,把左手的長繩松垮地繞上他的脖子,隨後走向另一側,拉下那件深藍色的布料。她是要幫他,也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懸空手掌,用力打在他緊實的臀肉上。
“唔……!”
衛瀾輕呼出聲,又一重快感自小腹沖向大腦。
“你很喜歡嗎?”
她詢問的東西似乎是這件衣服或者那本書。最後,他眼前泛白,在拍打聲中抵達快感的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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