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的路上,顏思涼就把馮璟送的盒子拆了。
外包裝里是個紅色的絲絨小禮品盒,打開一看,赫然入目的是一串白玉平安扣項鏈。
顏思涼手指觸碰上去,只感覺到通體溫涼。
她沒什麼表情,摸了幾秒就把盒子關上放進包里了。
到一樓音樂練習室的時候,沉朝遠已經在那邊等著了。
見只有他一人,顏思涼順口問:“你表哥回去了嗎?”
“嗯,看完你的表演表哥就走了,說去實驗室補個測試。”
大晚上補測試……
倒還挺識趣。
顏思涼沒再說什麼,古箏雖然體積大,但是不算太重,再加上宿舍離這兒不算太遠,二十分鐘就結束了。
搬完后,顏思涼藉此請沉朝遠到學校附近吃宵夜。
沉朝遠敏銳地察覺到顏思涼的興緻沒有一開始在休息室那會兒高,嘴上雖然時不時調戲他,但是總透著股慵懶的勁頭。
他這個人,從小就自來熟,有他在的地方就不會冷場,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情緒低落,他態度就更是熱絡。
終於,在沉朝遠第n次幫顏思涼盛湯放在她面前後,她一手放在桌子上畫著圈圈,一手撐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面上是溫和的笑意,悠悠地問:“像師弟這麼體貼的人,家庭一定很幸福吧。”
她明明沒有喝酒,沉朝遠卻莫名從她眼中看到了幾分迷醉之意。
朦朧得不像是在看他。
“算也不算,我在家裡輩分低,家裡人的確從小就對我很好。”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所以其實我基本都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算不得什麼體貼。”
聽了他的話,顏思涼認真地點了點頭,手卻不怎麼正經地穿過桌面揪著他的袖扣把玩,笑容也寡淡了幾分:“那師弟猜一猜,像我這種私生活離經叛道,性格又不太好的人,來自什麼樣的家庭。”
她用了“離經叛道”“性格不好”這樣的詞形容自己。
沉朝遠蹙了蹙眉,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
顏思涼臉上笑容淺淡,手中的動作卻愈發肆無忌憚,不像是剛剛問出一個略顯嚴肅的問題的人。
沉朝遠撫了幾下脖子,才斟酌著道:“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如果師姐你這麼問的話,一般情況下你的家庭肯定不像我的家庭一樣。”
沉朝遠瞧著女人的人,她手裡依舊玩著他的袖扣,嘴角輕輕勾起,靜靜地聽著。
於是他接著道:“我也遇到過一些家庭環境不像我這麼…好的朋友,他們有的因此一直自卑敏感被家庭拖累,有的拚命學習去擺脫家庭的束縛,不管是哪一種,都能看出家庭在他們身上打出了抹不去的烙印,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但是師姐你,和他們完全不一樣,甚至,和我這種家庭幸福的也完全不一樣。”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哪怕顏思涼不曾直視他,也感受到了那份視線的專註和炙熱。
說到最後一句話,顏思涼抬頭看他,一副請君賜教的模樣:“嗯哼?怎麼說?”
被她直勾勾地盯著,沉朝遠反而緊張了起來,以至於說話都有些磕絆,但他依舊緩慢地在說著:“就是…從一開始,只要你出現了,我好像從來都只看得到你一個人。我不會去想,你來自什麼樣的家庭,接受了什麼樣的教育,交過了哪些朋友,才形成現在的模樣。”
“你站在某處,甚至都不需要做什麼,說你是離經叛道性格不好其實都無所謂,我就是會被你吸引。我不知道這是別人有沒有這樣的感覺,但是對我而言,師姐是這樣的存在。”
激情澎湃的一番話后,沉朝遠稍稍穩了穩心虛,聲音放軟了些,羞澀地笑了笑:“當然,也有師姐你長得很在我的審美點上的原因。”
原本該是有些浮於表面的剖白因為他最後一句話一下子樸素真實了起來。
沉朝遠盯著顏思涼的臉,她手指爬到他的手上,沉朝遠順勢張開了手掌,於是女人柔軟的手指開始放肆地在他手心處滑跳著滑著。
雖然毫無規律,卻擾得人心癢。
顏思涼托著腮幫子,卻突然問到:“師弟,你表哥和你說過一件事嗎?”
“嗯?什麼事?”
她嘴唇輕啟,勾出有些涼薄的笑意,一字一頓地道:“我和沉易上過床。”
顏思涼看著沉朝遠的神情明顯凝滯了一下,她心中的思緒也勾出絲絲縷縷的冷意。
這不是她原本設想的場景,至少她原本並沒有打算今晚告訴沉朝遠她和沉易的關係。
有些人的出現,即使時間不長但就是能讓人心情煩躁啊。
而後果就是,她控制不住地想釋放惡意,即使她知道,對面的人與她的煩躁無關。
沉默了半晌,沉朝遠才開口:“師姐,你是介意我是他的表弟嗎?”
他的眼睛亮澄澄地看著她,手掌無意識地包裹住了她原本作亂的手,透露出顯而易見的緊張和局促。
意料之外的回答讓顏思涼微愣,隨後笑出了聲,肆意又放鬆,眼神帶著銳利的侵略性,說話聲卻輕飄飄的,透著讓人抓不到的縹緲:“不,我是在想,我饞師弟的身子了,這該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