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邁入大門,王掌柜就迎了出來。
一看是兩位仙女兒般的人物,不由晃了晃神。
“我家小姐缺個奴僕,掌柜的可有好人選?”碎月上前一步先開了口。
王掌柜已愣了半晌,聽著聲兒立馬回過神。暗道,這般姿容衣飾,必是個大主顧啊。笑著就請兩位進廳。
“哦哦,有的有的。今早剛有批送來,新鮮得很。只是說,小姐想要什麼樣的?男女老少?何種雜役?”
“男的就行,約摸……三四十歲?”這可有點問住清策了,她與碎月都不曾見過這兔子,一時哪說得出要怎樣的。只能按著傳聞推。
“做做小廝便可。而且要新的那批,掌柜先帶我們去看看吧。”
“好,好嘞!兩位小姐請隨我來吧。”王掌柜一聽,心中有了數。就側身帶著清策兩人往東大屋去了。
一開門,只見滿屋子的人趴的趴,躺的躺。擠在地上。
有的穿著麻布料子,有的則是衣不蔽體。甚至還有穿著污臟羅衫的,一看就是哪個大戶人家打發出來的。
男女老少混雜,一些看著乾淨些,一些又像挖煤的。橫七豎八團在地上。望了一圈,沒一個像白穗的。
雖說玉兔法力盡失,可到底還留著記憶在,身子應當也是完好地下來的。幾千年仙齡,總不至於也和他們一起團在地上,把自己搞這麼髒兮兮。
“掌柜的,這裡沒有我想要的,新一批就全在這裡了嘛?”清策回頭問道。
“啊?是全在這兒了,不過說起來……今早倒確實還有另外一個。只不過……”
“掌柜但說無妨”
“只不過一來,那男子才約摸不足二十,長相姣好,皮肉又薄,怕是當不起貴府小廝。
二來,那男子是不知何時暈在我們店內的,我一轉眼就見他躺在那了。錦衣華服,氣質不凡。又至今未醒……本店從不做強買強賣的生意,故而還未來得及替他做打算。”
掌柜踱步著解釋,似是躊躇萬分。
碎月一聽這話,知道八成就是那兔子了。趕緊說道“就他了,掌柜快帶我們去看看。只待去瞧上一眼,萬事自有定奪。”
隨即三人便回到店廳,又跟著掌柜把側門一推,露出個小休息間來。
生活氣息十足的小室里,正對就是把貴妃塌。一個漂亮的男子就側躺在上。
一襲牛乳色長袍,拖曳在地,袖口暗紋隱約。烏黑的長發撒在塌上,頭頂是銀鑲玉的束冠,此時已略微鬆散。瓷白的手腕耷拉在塌外,更顯少年沉沉睡意。
漂亮的眼睛還緊閉著,蝶翼長睫就為其蓋出一片陰影。高聳的鼻樑下是薄唇微粉。不由讓人心癢,若是吻到會是何種滋味。
只不過現在可不是心癢的時候,趁碎月拉開掌柜,清策袖口微動,一道精光射入少年眉心。
床上的玉人兒霎時便有了反應。
“唔……好酒,好酒。”少年眼睛微動,砸吧著嘴念叨了幾句,悠悠轉醒。
碎月這時立馬撲上去,用背後堵住掌柜的視線,開始瘋狂對著少年使眼色。
嚇人喲,白穗一睜眼,就只看到一張大臉湊在自己跟前,眼睛像進了片沙丘,眨個沒完。
“兔子,要還想活著見到嫦娥,就勸你好好說話。”碎月惡狠狠在他耳邊說道。
這下白穗是真的醒了,這不是那勞什子六公主嗎?怎麼在這?
少年支起胳膊,微微起身,視線越過碎月,正探頭疑惑自己在哪時,猛然撞進一汪含笑的眸子。那柳段般清瘦的女子正倚在門邊望著他,朱唇含笑不自知。
雖然還沒搞清楚狀況,但是白穗也不是傻子。霎時就猜到兩三分。
“掌柜的,我瞧他好合緣,身子也還算挺闊,做個奴僕,端端糞盆插插秧,很是合適。不如就他吧。”
清策柔和的聲音響起,說的話卻不算柔和。
白穗狠狠皺起眉頭,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為什麼,又還是閉嘴了。
就這樣,掌柜的見少年雖皺著眉頭,卻也不說話。就只當他是默認了。
縱使白穗心中疑惑萬千,但有明顯是凡人的這個老頭在場,再加上他倒也大概看出這兩人沒什麼惡意。所以他還是儘力忍住,沒說話。
只見掌柜的收了張銀票,又笑呵呵為他立了賣身契,等碎月強拉著他手指蓋了章后,這樁買賣就算做成了。
白穗全程只當自己是個啞巴。
兔子拎到手,正要回去。清策說她餓得慌,正巧白穗初入凡間,也有點餓。三人就往酒樓去了。
“賊兔子,你怎麼會被吳剛踹下來?不是說你法力高強嘛,原來是謠言來的。”碎月剛出販奴市,就賊嘻嘻地笑著。
“什麼!我是被踹下來的?!”白穗震驚,“我說他怎麼這麼好心,要請我吃酒,原來是熊心豹子膽,預謀害我!”
少年氣的眉毛像是豎起來,兩排銀牙都要咬碎。想起自己現在沒了法力,還被迫要被寄養在凡間,給人當小廝使喚。恨不得拿起大刀就飛上去砍死他。
一路上白穗和碎月倒豆子般聊著,又有清策在邊上時不時串兩句。這事兒總算清楚了。
原來白穗一直看不上吳剛那不值錢的樣子,又脾氣爽直(碎月和清策一致認為是暴躁,但白穗不理他兩)。
所以總是在吳剛面前嘴欠,還老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作樣膈應吳剛。讓他幾次三番在嫦娥面前丟大臉。
使他積怨已久,又礙於打不過,就只好默默憋著。
恰巧這日吳剛又在嫦娥面前吃了癟,一人倚在桂花樹下借酒澆愁。
卻看見白穗被嫦娥叫到月宮談事,路過桂花樹
想起平日多受這死兔子的憋屈氣,就惡向膽邊生,趕忙叫住白穗,說是請他陪他喝碗 。
白穗雖然嘴欠,但又不是針對他,故而也不知道吳剛的怨氣這般大,再加上吳剛說這是他珍藏多年的好酒,埋在桂花樹至今,芳香撲鼻。
這宅了幾千年的傻兔子哪見過這陣仗,自然就欣然答應了。
接下來就是可想而知了,白穗第一次喝酒,沒兩碗就倒了。吳剛腦子不清醒,一不做二不休。一腳把他踹下了凡。
趕巧此時嫦娥久不見白穗,出來尋找,偶遇這驚心動魄的一腳。腦子裡霎時就是大大一個問號。
“?……??……???”
只見自己找了半天的白兔子在空中翻轉著就跌下去。
而癱著的吳剛則是帥氣地收回自己的那條大伸著的腿。飛速擺了個poss,又開始試圖對著自己發騷了。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怕是現在他兩還在打吧,也不知道吳剛的酒被打醒沒。”碎月拍了拍白穗氣綳著的肩膀,笑得超大聲。
“反正你的是醒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