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十七章 荒村凶宅 (2/2)

陳玄鶴眼看著對方的雙手在自己指尖扭曲變形,才暗道一聲“不好”。對方出手卻沒有力,他的殺招不在手上。下一刻,距離陳玄鶴面孔不足兩米的地方,驀然傳來一聲骨頭開裂的爆響,對方的顱骨瞬間被撕成兩半,血色的小鬼從他腦袋裡破體而出,凌空跳起,伸出鬼爪摳向了陳玄鶴的眼珠。
電光火石之間,陳玄鶴抽手後退,雙掌合十地往小鬼身上猛拍了過去。不足三寸的小鬼頓時被陳玄鶴拍在了兩隻手掌中間。小鬼四分五裂的肢體順著陳玄鶴手掌邊緣迸射半空時,它殘缺不全的軀幹卻還在陳玄鶴手中不斷掙扎,像是想要掙開陳玄鶴手掌的控制。陳玄鶴憑藉雙臂上的爆力死死合攏手掌,不讓鬼魂亂動。然後掌間紅光暴起,那是他在用真氣煉化對方。只見陳玄鶴的掌間爆出了一片刺眼的火光,被他按住的鬼魂也在手裡化成了一縷青煙!
只是從陳玄鶴出手到殺滅鬼魂,已經過去了五六秒的時間,站在陳玄鶴面前的屍體卻仍舊立而不倒。直到他想要後退時,屍體卻忽然朝陳玄鶴的方向撲倒了下來。
陳玄鶴腳下雖然連錯兩步,躲開了撲倒的屍體,但他頭上的血卻迸濺到了陳玄鶴的身上。飛濺的血點像是潑水般落在他身上時。陳玄鶴身上的衣服像是忽然被人潑上了強酸,在絲絲亂響中青煙四起,刺鼻的血腥味跟著衝進了他的鼻孔。色狼道士來不及捂住鼻子,一手擺出戒備的姿勢,一手將身上的外套脫掉,露出了裡面穿著的白色道袍!那可是他師父鬼帥在他出師時,送給他的護體寶衣——艮山袍!
直到陳玄鶴退出五步之後,對面樹林中才傳來一聲炸響。藏在樹林里的凶宅再一次化成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張雅妍想要伸手要去幫陳玄鶴拍掉身上的煙霧, 後者卻連忙說道:“別動,讓它自己消散!”
短短几秒鐘之後,陳玄鶴身上的煙霧就消失殆盡,道袍卻仍舊完好無損。張雅妍有些驚訝道:“你身上的道袍這麼厲害么?”
陳玄鶴有些得意起來,那艮山袍可是術道有名的護體寶衣,別說惡鬼侵襲,就算是咒術師的詛咒都能防禦住了!不過他也察覺到了從那屍體上面噴出的鮮血,應該附帶了詛咒。被血沾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下一個將要被厲鬼撕開天靈蓋的目標。
“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聶青青有些害怕的說道。
陳玄鶴卻嘆息一聲道:“恐怕沒那麼簡單,這鬼境恐怕並非尋常的鬼境,這裡面應該還有個道行很高的邪祟。不除掉它,恐怕我們是離開不了的。”
而唐進野他們早就趁著陳玄鶴出手時,鑽進了荒村裡,而陳玄鶴則是帶著兩名美少女護士也緊隨其後。等到色狼道士進入荒村數百步時,才看見唐進野的人正站在那裡等著他們。
唐進野還沒來得及說話,陳玄鶴就生出了一陣莫名其妙的心悸。那種感覺像是某種危機忽然向他逼近,而陳玄鶴卻偏偏找不到危機的源頭來自於何處……
“嘎吱……”
“嘎吱……”
“門響?有人開門”
陳玄鶴剛剛聽見一聲門響,木門拉動的聲音就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陳玄鶴僅僅往附近掃視了一圈,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附近只要是有門的地方,全都被推開了一條縫隙,每一條門縫背後都晃動著人影,就像是每道門背後都趴著一個窺視人群的鬼魂,無論陳玄鶴往哪一個方向看,都能對上一隻寒氣森森的眼珠。
“萬鬼出柙!”
陳玄鶴微微蹙額,如果只有他一個人自然不在乎,可是現在身邊還有兩個累贅,那困難程度更是幾何上升!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全村的窗戶都在同一時間晃動了起來,對合的窗頁從裡向外被人拍得砰砰直響。窗栓滑動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地傳了過來,好像有人被關在屋子裡,正急不可耐地想要拉開窗戶,翻窗而出。陳玄鶴在一瞬之間戒備到了極點,和兩名美少女護士站在一起,拉開了架勢。
然而就在這時,原本一直給人無能卻狂妄自大的唐進野卻冷笑一聲,然後只見他雙手微揚,全身衣物在勁氣震蕩之下高高掀起,兩隻手掌從指尖開始驀然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色。
“少林銅人身?” 陳玄鶴微微一愣之下,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傳說少林銅人身全身覆蓋銅色,色澤偏暗,並不張揚。唐進野卻只有雙手被蓋上了金色,光澤明亮耀眼,而且明顯帶著一股兵器才有的殺伐之意,乍看上去就像是連在手腕上的兩把金刀。
僅僅一息之後,唐進野忽然身形暴起,雙手如刀,輪轉半空,招式連綿地砍向了院中的磨盤。陳玄鶴眼看唐進野的手掌劃過之後,青石製成的磨盤立刻被他的手掌給削成了磚頭大小的碎塊。唐進野不等身形落地,雙掌運轉如風,接連不斷地往石塊上拍擊而去。成堆的碎石在他掌風之下呼嘯崩飛,猶如離弦之箭激射四方。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石塊砸破門窗,捲動著四下迸飛的木屑直入院中,透過殘破的門窗之後,凄厲的鬼哭也緊跟著衝天而起,粼粼鬼火四下飛濺,原本漆黑的院落,頓時被磷火染成了幽幽慘綠。唐進野若無其事地收勢停身,面帶得色地往陳玄鶴臉上看了過來。
唐進野明顯是在示威,陳玄鶴卻不得不承認,對方剛才劈掌斬石,同時把內力附著在石頭上攻殺鬼魂的功夫確實有一手!看來此人作為銳金門門主,確實有些本事,也不全是狂妄。憑他這一手,似乎也真有這個資格。
“那人好厲害啊……”聶青青低聲在陳玄鶴耳邊說道。
陳玄鶴卻冷笑道:“別被他唬住了,他沒那麼可怕。”
色狼道士剛準備跟聶青青說明對方的弱點時,正對院子的大道上忽然豎起了一道黑影,凶宅再一次憑空出現在一眾人面前時,好像忽然大出了幾尺,兩邊外牆卡在大道兩側,一下堵死了眾人的去路。凶宅緊閉的大門就在他們眼前緩緩拉開了一道縫隙。
唐進野則是冷冷道:“陳道長,咱們現在是一條繩子上面的螞蚱,剛才我已經出手了,現在該你了吧?”
陳玄鶴一言不地走到門外,面向凶宅,雙腳猛然力,衝刺幾米之後一躍而起,人在半空雙掌推出,向凶宅大門上拍擊了過去。沒想到,陳玄鶴的掌風剛起,剛才還卡在大道上的凶宅卻忽然像是被他的掌風吹了起來,憑空向後移動了幾米。原本已經躍入空中的陳玄鶴,像是重心失衡一樣,在落向地面之後,踉蹌了兩步才穩住身形。陳玄鶴站穩之後就沒再起身,面向凶宅一動不動地站在了原地。
“你在幹什麼?為什麼不動手!”唐進野看到陳玄鶴像是在消極怠工,頓時厲聲喝道。
張雅妍忽然罵道:“你沒看到玄鶴在收斂氣息么?”
陳玄鶴的背影看上去像是忽然入靜了一樣,從頭到腳不但紋絲不動,身上的氣息也似乎越來越弱。如果色狼道士能夠聽到的話,一定會好奇張雅妍為什麼能夠發現自己在收斂氣息,對方明明是個凡人。
不知道為什麼,唐進野忽然覺得色狼道士開始跟周圍的景物融為了一體。不應該說是融為一體,而是在他的視線當中漸漸變成了一塊人形的石頭。
聶青青有些急躁的問道:“雅妍,你知道我表弟這是什麼情況么?”
“可能是入靜?”張雅妍雖說這麼講,可是卻不肯定。入靜的人,張雅妍不是沒見過。入靜雖然玄妙,但是絕不會給別人一種他正在石化的視覺感。
“不對,應該是某種法術!”張雅妍皺起了眉頭說道。
僅僅幾秒種之後,唐進野就不耐煩了:“陳玄鶴,你怎麼還不動?你想做什麼?”
張雅妍轉頭看向唐進野,厲聲喝道:“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唐進野哪裡能夠接受被一個小丫頭訓斥,他眉毛頓時豎了起來,不過他還沒臉皮厚到親自下手去對付一個不會法術的小丫頭片子,於是把怒意灑向了遠處的陳玄鶴:“陳玄鶴,我數到三,你如果還不行動,所有後果全部由你負責!”
或許是為了嘲諷唐進野,他還沒來得及說完,人群當中卻慘叫乍起。唐進野轉頭之間,已經有人捂著腦袋慘叫著倒地。附近的人還來不及救援,那人頭上已經鮮血狂噴。一道鬼影在血光當中撕開了那人的頭顱,腳踩血珠飛上半空,連連跳躍著奔向凶宅。
首當其衝的唐進野當即閃身而退,給鬼影讓開了一條路來,防止被禍及。飛躍的鬼影掠過銳金門弟子,然後落在了陳玄鶴的肩頭,借力再次往前躍起。這一回,鬼影的腳步剛起,原本靜止不動的色狼道士卻忽然抬起手來,並著指尖點向鬼影。一道紅色絲線瞬時從他的指縫當中飛射而出,形同軟鞭似的在鬼影腰間連繞了三圈。
鬼影像是毫無知覺一樣,拉著紅線繼續往凶宅的方向飛射前行。兩息之後,陳玄鶴的魂魄就在紅線的拉扯之下倏然離體,像是遊魂一樣漂浮在空中。失去魂魄的軀殼直接盤坐在地。唐進野微微一愣,他終於發現了凶宅僅僅是一個類似於魂體的存在,活人不可能衝進鬼門。所以陳玄鶴才會站在進入凶宅必經的路線上面,然後隱匿自身氣息,靜靜等待著鬼影入宅。直到鬼影出現,他再魂魄離體,跟在鬼影背後再次衝擊鬼門。
僅僅眨眼之間,陳玄鶴的魂魄就忽然加速,在空中劃出一串虛影,越過想要搶入凶宅的小鬼,側身擠進了門縫當中。
下一刻,兩扇大門緊隨其後砰然關閉,就連跳躍過去的小鬼也被擋在了外面。凶宅當中立刻殺聲四起、鬼哭肆虐,聽聲音的方向好像是色狼道士陷入了鬼魂的圍攻。不多時,堵在路上的凶宅砰然炸成騰騰黑霧,連帶著裡面的陳玄鶴一塊兒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唐進野的視線頓時看向了陳玄鶴的肉身,他的五指微微屈伸,似乎在想著要不要趁機偷襲。而張雅妍立刻跳了出來,冷冷的說道:“別指望陳玄鶴元神出竅,你們就可以放肆!別忘了他可是鬼帥的徒弟!”
鬼帥的名頭實在在術道如雷貫耳,即使囂張如唐進野都忍不住流出一絲冷汗,不過他眼珠一轉,冷笑道:“我如果在這鬼境里殺了他,鬼帥又如何知曉?這鬼境可以連命數師都無法看破的……”
張雅妍學著他的模樣冷笑一聲道:“別忘了還有我!”
“你?你們幾個到時候一併殺掉,到時候死無對證!鬼帥又能奈我何?”唐進野先是一愣,然後嘲諷的說道。他以前殺人奪寶的事情也幹了不少,湮滅證據的事情自然是熟得很!
張雅妍卻忽然擼起了袖子,露出了右臂上半截的一朵牡丹的紋身,對著唐進野說道:“唐門主,你可知道我是誰家的人?”
唐進野看到那紋身,頓時瞳孔一縮,眉頭皺起,喃喃道:“絕顏宗的人……哼!希望陳玄鶴能夠活著從凶宅里出來吧!”
眼看著逼退了銳金門的一伙人,聶青青卻低聲問道:“雅妍,你居然也是術道中人?”
張雅妍卻含糊應付了過去,她的經歷還是頗為奇妙的,只是她並不想隨意吐露。她現在只希望陳玄鶴安全從凶宅里回來,她也不知道唐進野會不會再生歹心。
又過了十幾分鐘,唐進野有些不耐煩,打算帶著人去其他地方尋找密藏線索時,盤坐在地的陳玄鶴忽然兩眼圓瞪,猛地從地面躍起,他抓著聶青青和張雅妍,然後便朝著村後頭跑去。唐進野也招呼著手下,緊隨其後。陳玄鶴一路向北,走了足足十幾里地,穿過一片茂密的森林,然後才在一座小山前停了下來。
只見山壁上開著的兩個呈“呂”字型排列的山洞,下方的山洞大概有七八米的高度,往上去就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岩石層,石層上面的山洞稍小了一些,洞口四周不見青苔,看上去極為整潔。陳玄鶴小心翼翼地走到山洞附近,用手電筒往裡照了一下。裡面果然蓋著一座古式的小樓,樓蓋緊貼著洞頂,看上去像是與山洞連成了一體。
凶宅!
那座小樓就是凶宅的本體,樓身從上到下遍布符籙。從符籙被風化的程度上看,應該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加固小樓外面的禁制。
“山洞蓋房子是什麼講究?”陳玄鶴的注意力並沒在符籙上。按照鬼帥教他的東西,有人在山洞裡蓋山神廟,也有人乾脆就把神位給供奉在洞里,卻從來沒聽說過誰在洞里蓋房子。
張雅妍卻凝重的說道:“洞屋是雲貴一帶的風俗。但是北方的山洞並不適合建造洞屋。我在很早以前拜訪一位巫門前輩時,曾經看過他把房子修在山洞裡。那座山洞一共有三層,他住在中間。按照那個前輩的說法,三層洞代表著天地人,頂層住神,中層住人,下層住鬼。住在中間的人,可以上連天神,下通鬼神。”
陳玄鶴其實也發現了張雅妍其實也是術道中人的身份,只是一直沒有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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