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身(1/?)附身在很久以前,我還是個人類。
我以鍊金師的身份,為了求到真正的不老不死之術,我蒙蔽了良心,用盡了各種關係,殺害了不計其數的男女老幼……即使被冠上了「惡魔法師」、「黑色魔王」這些極度負面的稱號,我也不改其志,繼續地做我想要做的事情。
直到被那些自稱「正義」、「勇者」的傢伙找到我的藏身之處,然後殺了我,毀了我的住處為止。
但,我還是沒有死。
或者該說,因為某個意外,讓我活了下來。
我在那時被那些傢伙砍了好幾刀,就普通人來說根本沒得活。
但我在意識快要消失、身體也快要無法動彈之際,清涼的感覺灑滿了我的頭。
大概是有人打翻了桌子上我正在製作的藥瓶,然後好巧不巧地、裡面的葯潑到了我吧,但是什麼葯我到現在還是想不起來。
之後,我沉睡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我醒來之後,四周已經是一片破垣殘壁,一副已經荒廢很久的樣子。
我嘗試想站起來,卻發現身體只能軟趴趴地趴在地上,連抬起頭來也很吃力。
就好像整個人五體投地、黏在地上一樣。
視線中,前方不遠處有個水窪。
正想著要怎麼往前爬,身體就很自然地往前慢慢地移動著。
我努力地往前移動,直到水窪前……看著水窪裡的自己,我才發現我變成了史萊姆。
我楞了好一陣子。
手(其實是身體的一部份)伸出去碰到水窪,水窪裡的水立即被我的身體所吸收而乾涸。
我的腦袋也清晰了一點,回想起了當時被殺掉的過程。
很奇怪地,我並沒有怨恨、或是憤怒的想法。
而是想著「咎由自取」這四個字。
變成了史萊姆,反而喚回了我的良心了嗎?有點可笑。
史萊姆雖然是低等的軟體動物,但大概是過於普遍,反而沒人知道這種低等生物有著怎麼樣的智慧、或是可以活多久等等……只是,自己變成史萊姆……難不成會是那個葯的效果嗎?但我並不記得我有做出類似效果的葯出來。
而現在的我,是否依然可以發揮當時還身為人類時的思考能力,老實說我沒有多少把握。
唯一沒有問題的,大概就是記憶力吧。
起碼,我還記得還身為人類時的一切。
雖然我的未來得以繼續延伸,但卻十分模糊。
現階段……先想辦法活下去吧。
就這樣,我展開了身為史萊姆的日子。
我定居在距離廢墟不遠處的湖邊……雖然在我的記憶裡並沒有這座小湖,不過既然都已經睡到連自己住的城堡都變成了廢墟,那出現這小湖泊也不是多不可能的事情。
雖然身體變成了史萊姆,但以前身為人類時的一切感覺,可是一點都沒少。
三年的時間很快地就過去,我的身體也從原本大概一顆小石頭的大小,變成了一顆大石頭的大小。
那到底是多大?很抱歉我身邊就只有這些東西可以當基準……我沒辦法「站」起來,所以也沒辦法拿樹榦當基準。
而且我的身體還可以隨我的意志、有限度地變大變小,所以說大小好像也沒太大意義。
因為前些日子誤吃了一隻毒蜘蛛,我本來還以為會被毒死,沒想到昏睡三天三夜后,我反而奪取了毒蜘蛛的毒液能力。
這是史萊姆原本的能力,還是因為那個葯而追加的能力,現在也不可考了。
所以現在的我,已經可以毒殺一些小蜥蜴之類的……雖然生吃對我這個曾經是人類的史萊姆來說,有點無法接受,不過反正也沒有味覺,根本吃不出味道,久而久之,也習慣了。
這讓我覺得以前當鍊金術師的日子,彷彿像是在自虐一般。
正當我剛享受完那條小蜥蜴,連骨頭都不剩地吃得乾乾凈凈,想說在樹蔭底下好好睡個午覺時,從遠方似乎傳來了無數的馬蹄敲打地面的聲音。
就史萊姆的聽覺來說,野生的馬和裝有馬蹄的、人類所養的馬,在敲打地面的聲音,是有不小的差別。
有人類來到了這裡。
但這對我來說有點訝異,因為從我醒過來的這三年,還沒看到過人類來到這裡。
我讓身體硬化,長出類似蜘蛛的肢體,以極快的速度,順著樹榦跑到樹上后,把身體擬態成樹皮的一部份,想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然後,我看到了,一名少女騎著白色的馬,以很快的速度往這裡衝來。
她有著一頭亮麗的金色長髮,此時卻是凌亂地隨便披著或被風吹著;身上穿著的,是我沒見過的、恰恰襯托出她美妙身材的女性鎧甲,但此時也有好幾處裂了開來,右邊乳房的部分甚至整個碎裂開來,露出裡面的襯衣。
是被追殺嗎?我正想是不是如此,當少女騎經我所在的樹下時,一陣風切聲,幾把箭刺穿了少女的右肩膀。
「啊」的一聲,少女跌落馬下,但很快地起身。
鮮血立即把她身上白色的衣服染成了紅色。
「可惡!」少女咒罵著,連拔出箭的想法都沒有,轉身就想繼續逃走。
結果,更多的箭射中了少女的背,甚至射穿了身體……少女,就這樣倒在地上,怒張著眼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目標死亡,走。
」我順著聲音看去,發現還有幾隻黑色的馬,上面騎著署名拿著十字弓的黑鎧者。
那十字弓是沒看過的樣式,不過既然連身體都能貫穿,肯定是新型的。
不過,這景象反倒讓我想起,我以人類的身份被殺害時的景象……那群自稱「正義」或是「勇者」的傢伙……我等到那群傢伙離開之後,我才從樹上下來。
看著少女的屍體,我考慮的只是「剛剛才吃飽,這麼大的我吃不下去」而已。
大概是史萊姆當久了,現在腦袋怎麼想都只是「要怎麼活下去」而已。
既然吃不下去,那就弄個墓碑埋起來吧。
所以我爬上她的身體,想先把插在她身上的箭拔起來。
但是,當我碰到她的傷口時,我的身體卻出現了異狀。
身體一點一滴地,不受控制地、從傷口滲進少女的身體裡。
果然……這具史萊姆的肉體還有我不知道的能力……還來不及去回想當時那罐葯是為了什麼而做的,我的意識就跟著被吸進了少女的身體裡。
古老的神聖王國格雷迪。
已故皇后唯一的女兒萊拉,格雷。
因為王國的繼任權是以皇后的兒女為優先順位,萊拉出生以來就受到十分嚴格的教育。
不管是文還是武,對萊拉公主而言都是輕而易舉。
只是對萊拉公主來說,她卻沒有想繼任的念頭。
一心繫念於人民的萊拉公主,時常到附近的村落拜訪或是救濟。
但是,就在這次出外到某個村莊驅除盜賊時,卻被一群黑鎧騎士圍攻,公主和護衛被衝了開來,只得單槍匹馬地一路逃……直到在這個隱密之處遭到了殺害。
意識重新掌握住了身體的感覺……不過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嗯……」張開了雙眼,看到的是青翠的草皮。
感覺得出來,我是躺著的……躺著?「這是……」我有點訝異地張開口,只說出了兩個字就愣住了。
不是我的聲音……更正確地說,在我還是史萊姆的時候,是不會說話的。
而在我還是人類的時候,我很確定我是男性。
但現在發出的聲音,很明顯是女的。
我連忙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