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寧淼淼試圖調用聽覺。
“不能吧?”寧映白手機亮屏,沒有新消息提示,“他要來的話會提早發一屏幕消息吧。”
母女倆一起回頭看向房門處,寧淼淼蓄勢待發,隨時都能衝去開門。
“白姐,你在嗎?”陳靖陽的聲音在近距離處響起,又聽到他不耐煩地跟了一句“你別拉我了我就問問不進去!”
“爸爸!”寧淼淼二話不說就開了門。
“哎!”陳靖陽抱住撲個滿懷的女兒,眼神示意旁邊的工作人員別跟著他了,他是來找家人的不是可疑人員。
“來啦?不是說非住客不準上島的嘛?看來這裡的安保也沒吹得那麼玄乎啊。”陳靖陽再轉過頭,來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寧映白。
“我也訂了房啊。”查寧映白的行程很簡單,開她留在家裡的電子設備就能看到,只需要到地方了再找她具體住哪間房就行了。就像陳嘉北說的那樣,是他不想來找她。
“那爸爸,我去你那房,你們聊!”寧淼淼鬼靈精怪地說。
寧映白把她招呼回來:“回來,怎麼可能放心你一個人亂跑。你就待這,我和你爸去陽台說。”
木屋的隔音效果有限,兩人到了陽台也不好過於激動,下了樓梯把膝蓋以下泡在海里,還是得壓著聲音說話。
“姐,沒結婚證好麻煩啊,我到這邊人家也不給我查你們住哪,只能我一個個問過來,還好你們住得近,不然我也該被抓了。”陳靖陽上來就是服軟。
“少來,外國人哪認咱中國人的結婚本子。”寧映白拍拍他的臉,表情冷了下來,“那天是我衝動了。”
陳靖陽的心被點燃了一瞬,下一秒又熄滅了。
“我的措辭有欠考慮,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想要你們平起平坐,我們搞一妻二夫,我是想……心裡給他留一塊位置,我偶爾過去坐坐什麼的。就一小部分。”寧映白還是心虛得厲害。
“搞外室是吧?”陳靖陽的心裡快速飄過一句“我還以為你說你和他上床衝動了,原來你只是說話太衝動了啊”,臉上掛著沒事人的笑容,就差一拍胸脯打包票他大人有大量,“沒事。我說了我是正宮,我容忍得下,我在家裡看了一大堆宅斗小說,再加上以前我們看的宮斗劇,我自己有辦法保住我的地位。再怎麼說,嫡子之父嘛!”
“神經啊你,生育能力哪是能性轉的?這幾天你有好好上班嗎你,我都刷到別人打網約車打到開豪車的陳師傅了,人還拍了好憂鬱好文青的側臉照呢。”
“哎這……”陳靖陽準備了一大堆“我有一個朋友”的故事,對乘客是一句也說不出來,從上車沉默到下車,廣受年輕乘客好評,“那不是鬱悶嗎姐,能不能別搞冷暴力那一套了?”
“冷暴力才能冷靜一下啊。”寧映白吸了吸鼻子,接下來的這番話將會耗費她一半的力氣,把事先順下來的抽紙放到臂彎里,“很難受吧,跟我談戀愛,我給不了你正常人的愛情。對 ,前夫前妻分手后一方對另一方還有感情這種情況挺常見的,我跟他也不是常規的那種感情破裂,但是正常人察覺到這種感覺之後該遠離的遠離,該劃清界限的劃清界限了。既然已經有現在的伴侶了,就該對現在的伴侶負責吧,就算還有那麼一丁點感情,也該自己在心裡掐死為止。”
寧映白一連說了好幾個“該”,以區別自己和常人的不同。“在感情的問題上,我總是在逃避,優柔寡斷幾個字就是為我打造的吧。第一次是他回國之前我答應了你我要跟他分手,然後糾纏不清幾個月到把自己肚子搞大了;第二次是老頭羞辱我和我媽之後我沒有第一時間去離婚打胎;第三次就是這幾個月我一直跟自己說不要再跟他有瓜葛,但最後……”
“別哭,我沒事的。”見寧映白有要哭的徵兆,陳靖陽抽紙擦拭著她濕潤的眼角。
“屁,你在意得要死。”寧映白要是這時候笑出來估計要眼淚鼻涕一起往外冒了,“我們都知道,按我的想法發展下去的話,所有人里只有你會難過,承受下這一切的人是你。”
“那我還能怎麼辦呢?白姐,那你記得那年我跟你告白的時候你說過什麼嗎?”
“說過什麼?”寧映白淚盈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你說你沒有勇氣再走進一段親密關係,你覺得你沒有辦法善終任何感情了,跟我在一起那下一個受傷的就是我。反正我一開始就知道我愛上的是一個不那麼正常的女孩兒,那我想我愛她就要包括她的不正常,所以我也會把超出我接受範圍的東西吸納進來的。”陳靖陽盡量讓自己說得可信,“就當過去兩年是你賞我的吧。再怎麼說我現在才是坐主位的,我就大人有大量,假裝不知道你彩旗飄飄,我自己騙自己還挺在行的。行了,我就喜歡你這種不正常的。”
寧映白哭得更厲害了,原本還能說成段的語句,這下抽了起來。
“別哭啊,淼淼在裡面聽著呢,說不好就貼在門上聽呢!”陳靖陽趕緊哄她。
“聽就聽吧,我管不著了。我告訴你那個你最想知道的答案吧。”寧映白喘了幾下,緩過來后零碎地說,“聽了不準笑,也不準哭。祝凌編了一套像模像樣的話,什麼他重生了之後接到了主線任務一類的,我沒想當真的。可是他說到我們倆,就我和你,在其他世界都能兩個人過一輩子,沒有小孩也沒有其他人的,只有我們在的這個世界線是因為淼淼的誕生而改變了既定路線,我就想……我的那些設想原來都能成真啊,那我們這個偏斜了軌道的世界線,來都來了,是不是可以發展得更瘋狂一點,剛好那時候我對他的感覺也上來了……我是順從了我的本心,其他世界線的我們是圓滿了,可是和我日日夜夜相處的人是這個世界的你啊……我這樣毫不剋制自己的慾望,感覺我又成了那個動物一樣的我……”
陳靖陽聽著這些話,感覺自力更生拼貼好的心又碎成一塊一塊的了,寧映白說話的內容和她的啜泣都一刀刀地剜在他心頭上。他的手腕扣在她肩膀上,想把她緊緊攬入懷中,又不敢加力氣。“別說了姐,順著你的想法去做唄。我不是他,我不會強迫你做不想做的事。”這樣的話好像是他一貫擅長的。
寧映白破涕為笑:“時刻不忘拉踩啊?”
“別小看一個打算做一輩子小三然後成功上位成正宮的男人的決心啊!”陳靖陽抓住這個氣氛轉變的時機,別再搞成一句哭接著一句笑了。
寧映白靠在陳靖陽的胸膛上,兩個人一起遙望著碧海藍天。良久,寧映白才發話:
“陳靖陽,回去之後我們領證吧。”
陳靖陽只是淡淡一笑,握緊了她的手:“你知道的,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那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