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您要的資料。”劉允承站在辦公室內,恭敬道。
剛進辦公室,崔衍穿著與外套一色的馬甲,站在靠窗的沙發前,隨手一拋,將外套丟在沙發上。
淡淡地“嗯”了聲,他斜目接過資料,只隨意翻動那用塑料透明紙張做封面的檔案,一行十目的看過上面羅列的諸多經歷,直到瞧見余梓茵的家庭成員,才停了下。
“哦?”有些驚異,又有些戲謔,重新向前翻動屬於那個女人的家庭背景,看到那與所認識的人完全相符的背景,他帶著幾分興趣。
合上資料,朝劉允承點了點頭,見劉允承離開,他繞到辦公桌前,將那資料放於桌面,坐在皮質的單人座椅上,看了眼那被塑料紙蓋住的資料,饒有趣味的笑了下。
荒涼的汽車道上,一輛黑身汽車停靠在寬闊的路邊,掛在後視鏡上的陶瓷娃娃搖了搖,李賀煜打開車窗,掏出手機,遙遙地看著那立於路旁靠近大海的方形建築物。
下午的天悄然暗了下來,低矮的倉庫灰濛濛地佇立在雨中,冗長地電線從後方向前延伸,細密在雨珠在空中飄浮,被雨濡濕的建築在淡淡地白紗間若隱若現。
胳膊搭在窗沿,握著手機的手將亮著的屏幕摁滅,李賀煜點了根煙,從車的小方窗,隔著不甚遙遠地距離看著雨中的房屋,他等待了許久,看著許多車從他面前,好些船從他視線以內的範圍行過,本就昏暗的蒼穹更加陰沉,那些小窗戶才亮起了燈。
時間移步,手機的光亮已經足夠刺眼,他瞧了眼時間,從窗口丟掉熄滅的煙頭,扭動插在車上的鑰匙,不再等待的,趁著夜幕還沒有完全降臨,調頭,朝著來時的路駛去。
掀起塑膠軟門帘,晚飯時間,路邊的飯店裡有序排列的飯桌擠滿了人,腦門上的空調吃力地吹出白色的冷氣,瘦挑地中年老闆端著飯碗在被人擠沒影的狹窄小道行走,先一步佔領空位的人桌上早已擺滿了酒菜。
作為擠在這小飯店的一名,李秉承醉眼惺忪,滿臉通紅,摟住靠牆角彎腰吃著炸醬麵的年輕小伙的胳膊,隨著搖晃的視線晃悠著身體,醉酒醺醺地,腦子只隨著嘴巴,想到什麼說什麼。
“小夥子別光顧著吃菜,來飯店不吃喝酒嗎?這飯店老闆我認識,酒錢飯錢都我來付,你盡情喝!撒開了喝!叔我有錢!”
“前輩,我晚上還要加班。”小青年有點尷尬,李秉承嘴裡的酒氣直往他鼻子里竄,他忍著作厭心理,求助地看向對面端著小酒杯喝酒吃菜的林渠,想趕緊拜託這個被酒沖昏的大叔。
李秉承勾著他的脖子,不放手,後背被空調冷風吹得直打顫,拍了拍青年不甚堅實的肩膀,道:“加班就不喝酒了?這酒度數又不高,怎麼不能喝了?喝點沒事,喝點沒事!年輕的時候我一個人干叄四瓶都不在話下!現在在外面混了,整個東街誰不認識我李秉承?南都老流氓可不是白叫的!你個年輕人還抵不過我四十八歲的老男人?婆婆媽媽的,跟個女人似的……”
“是是,前輩。”青年連連點頭。
林渠放下酒杯,朝著青年抬了抬下顎,那青年示意,連忙起身朝外走,李秉承一臉茫然,林渠站起身來,從桌旁繞到李秉承身邊,拍了拍他右肩,讓他往裡去去。
李秉承只移動身體,接替那青年的靠在牆邊,牆壁冷冰冰的,背後的風直從脖頸向衣服里滲,叄十度穿得過厚的外套頂不住這無孔不入的風氣,豬肝臉色只證明他是個被酒精伏擊了的傢伙,並非熱的。
扯著嗓子在這小飯館里說話不會覺得嘈雜,而非放小了聲音說話,會聽不見說的內容。
林渠拉了拉屁股坐著的長椅,從青年坐下的座位前拿過自己用了的筷子,筷尾抵在桌面磕了磕,翻正筷頭,手上夾著菜,眼睛時不時地看向李秉承,只將粒花生米放進嘴裡,道:“李秉承,我也叫過你一聲哥,你個老混蛋現在逞什麼能?周忻妍失蹤了這事大家都知道,但是你怎麼會去找崔衍那傢伙?即便不相信警察,接受不了,也沒必要去找崔衍幫忙吧?”
他擱下筷子,胳膊壓在飯桌邊沿,身體轉向李秉承,左邊大腿順勢地壓在長椅上,看著靠在牆角耷拉著頭、嘴裡嘟囔的叫著“梓茵呀、梓妍”地李秉承,只擱在桌上的右手攤開,左手壓在抬起的大腿根上,邊說著話,邊情不自禁地掂量著右手,道。
“暫且不說你是不是去求他幫忙,先說你現在雖然不是警察了,但骨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軟了?崔衍那傢伙就不是個好人,連壞人都稱不上,就是個混蛋,你之前都拿他沒辦法,現在就是個無業游民,還拿著個破工作證去騙那個老狐狸,有用嗎?自欺欺人?結果還不是被他手下那些小嘍啰扔出來。”
“之前就說過警方已經盯上他了,你再去找他,打著警方的幌子,不是驚擾到了對方嗎?這還讓我們怎麼行動?對方都有防備了,還讓我們怎麼監視?你想找周忻妍這我們知道,許旭不就在調查么,你就應該放心地交給他們,咱們之前都是一個組的,你應該相信他的。”
越說越火大,看著李秉承醉醺醺地樣子,好像也沒在聽他說話,林渠氣悶地端起一杯酒,仰頭下肚,只忽然覺得這酒像酒精兌了水,既不辛辣又不幹爽,翻過酒瓶來看,竟還是他們常喝的那個國民品牌燒酒。
氣呼呼的推開酒瓶,塞進四五個花生米進嘴裡,將那乾脆的豆子咀嚼地越來越香,他又小酌了杯,自顧自地道:“你一直在東街混,應該知道李轍洵在東街開了家酒吧的事吧?那群壞傢伙已經把手伸到了這裡,連著崔衍也要攪和進來,面對這塊肥肉都不願意放手,非要在這爭個你死我活,真是群瘋子——哎,你知道嗎?那家酒吧,就是逮過你那家賭場隔壁的那個,叫……”
“等等,哪家?”低著頭的李秉承像被什麼刺激了般,忽然反應過來,扭頭看向林渠,只眉頭皺成“川”字,像是聽錯了的看著他。
林渠見他這副模樣,沒多大驚訝,左手懸在空中,手裡端著玻璃酒杯地向右邊移了移。
指得範圍極不準確,李秉承有些急迫,坐直身體,手指著他指向的方向,掂了掂道:“是一樓是網吧,二樓是賭場的拿個賭場附近?那是李轍洵開的?確定嗎?”
“我和這傢伙親耳聽到管事的人叫李轍洵董事長的,難道還不確定嘛。”
他話音剛落,一口酒剛到嘴邊,只見李秉承猛地站身,擠過人就往外跑,林渠扭身看著晃動的塑膠軟門帘,不明所以地喝下酒來,返回身,對面的青年愣愣地看著他,手對著門口指了指,道:“前輩,還沒有付錢吶。”
林渠放下酒杯,見吃得差不多了,腳踢了下椅子站了起來,道:“那咱們也走吧。老闆,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