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絮在夜晚與傅遇安的通話中,將地下室的異響告知了他。
傅遇安蹙了眉。
他大致知道那是怎麼回事,他對周氏、對周長柏的了解不是一星半點,不然他一開始也不會願意桑絮走這步險棋。但這件事他並不希望桑絮知道。如果桑絮知道周長柏是怎麼樣的一個骯髒齷齪,那接下來她會做什麼,會怎麼做,傅遇安不用想也猜得清楚。
他不可能讓桑絮去冒險。
“不要擔心,也不要再去關注,我會去搞清楚。現在既然周長柏不想你知道,你就什麼都不要管。”
“可是……”
“沒有可是。”
傅遇安鄭重且嚴肅的語氣讓桑絮微怔。
通話陷入沉默。
許是傅遇安察覺自己的異樣,又或者是他終於想好了怎麼哄她答應,於是軟下聲來:“絮果兒,我不能時刻在你身邊,不清楚你會面臨什麼,真的很擔心。”
他的聲音真摯而溫柔,伴著親密地吐息徐徐淌進她的耳蝸。
桑絮不禁低頭,手掌團抓蓋過肩膀的絨被,人往裡縮了縮,臉也往下躲,帶著笑的唇角就這樣被掩了個乾淨。
“你不要想,也不要管,都交給我,好不好?”他問。
桑絮藏在被中的呼吸一息兩息都撞在柔軟的被面上,又被彈回到她面頰上,於是臉就和心一樣生出一片溫熱。
“好。”
*
在瓶中十一朵玫瑰花的外沿花瓣即將發黃髮黑時,管家來告知桑絮,周長柏已經從公司出發,將在丁家樓前等她一起進去探望丁學訓。
桑絮拿了件大衣就往外走,司機已經發動汽車等在偏樓前。
車程不算長,桑絮一路看風景,又或者是透過那些熟悉的街景回憶過去。
記得她上次乘著周家的轎車去往丁家,也不過數月前,但人的心情已經起了大變化。
據說丁怡住進了療養院,丁學訓也因重病自顧不暇,幾乎丟命。說來奇怪,他的病突如其來,不是什麼大病,卻能要了他的命。
桑絮估摸著,該是心病,畢竟他政界的衣缽再無人繼承,唯一血脈相連的女兒也瘋傻痴魔。他多年籌謀一朝落空,余盡歲月只他孤寡一人,這種打擊才最傷及根本,無疑是能從裡到外將他整個人拆成零碎。
只是桑絮沒想到,丁家如此潦草結局竟是歸功於桑儒的死。
那就算是他給張婉君的交代吧。
桑絮看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人和物,心裡並沒有多少痛快淋漓的快感,她其實更想知道,需要多久,她能把這段承載著因果報應的痛苦回憶徹底變成模糊陰影。
汽車到達丁家樓前,桑絮下車,看見了站在樓前樹下的周長柏。
“來了。”周長柏沖她笑笑,走上樓前的鵝卵石小路。
候在車旁的司機打開後備箱,掂出滿滿當當的禮品。
桑絮站在原地笑著與周長柏點頭示意,等司機收拾好才一同往裡走。
隔得遠,桑絮也聽見了從一樓窗戶里傳出來的乾咳聲。
有氣無力又連續不斷地咳,之後是一陣猛烈地氣喘,外人只能聽見大口地呼,不聞吸氣聲。這一期間完全沒給人一口平整喘息的機會,聽著都痛苦不堪。
“丁老先生病得更厲害了。”周長柏仍等在樓前,直到桑絮走到他身邊,他才轉身一起往裡走。
“是么。”桑絮垂眸應道。
司機落在兩人身後叄五步距離。
“你之前說,見完丁老先生要與我說什麼?”
桑絮點頭,“等會有時間嗎?我想與你談一談。”
周長柏偏頭看她,莫地無聲笑笑。
兩人已經走到門前,周長柏沒有伸手敲門,桑絮偏頭看他一眼,他仍是面帶微笑的樣子。
桑絮抬手要敲門,周長柏突然開了口。
“你這麼隆重,我自然是有時間的,只要別不是什麼壞事就好。畢竟丁老先生此時身體狀況令人擔憂,越是這個時候,我越是得優先顧及兩家的聲譽和面子,你說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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