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 第115節

海天從床下爬出,氣也不敢喘息,那臉兒已是唬得發白,月英輕開房門,海天閃身溜了出去,慌慌張張來到自己房中,心才稍稍靜了下來,可笑那玉庭在床上渾然不動。
海天稍稍靜下之後,也不喚僕人,自個洗漱罷了,躺於床上,輾轉反側,不得安息,心下想道:“今晚好險,不是月英急中生智,後果不堪設想,既如此,還是先回家再議,二位嬌娘之事,容后再說。
”打定主意,心下稍靜,竟睡去了。
翌日早上,海天起床洗漱完畢,來至前廳與玉庭一家人用早膳。
玉庭一見海天抱手笑道:“方兄近幾日可好?府中還過得慣嗎?”海天忙回禮道:“甚好,甚好,多謝兄台款待。
”玉庭又道:“這幾日,為兄有事在外,多有怠慢,還望方兄見諒。
”海天道:“哪裡,小弟我有打擾,心下甚是不安,兄長怎的說這等客套話。
” 當下,二人遂坐下用了早膳。
飯畢,海天道:“近幾日留於貴府,心中甚是感激,只不知我家近日如何,小弟想回家一看,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玉庭道:“也好,方兄以後有空,可再來府中相聚,鄙府隨時恭迎。
”海天應了,道了謝,辭別玉庭一家,回至府中,行前話也沒敢與月英、素蘭說一句,只是看了幾眼。
第八回 玉瓶卻栽參天樹 詞曰: 行盡金陵數十程,桃花柳綠渡春城。
二更偈入莊周夢,萬卉生芳列畫屏。
且說海天在梅玉庭家中與姑嫂二人偷歡,被玉庭無意之間拆散,回到家中,心中甚覺惋惜。
幾天鬱鬱寡歡,心事繚繞。
在家將息幾天,此事漸漸淡去,精神才稍有好轉。
一日,海天與母親季氏在客廳閑談,季氏說道:“不知你姑母近來可好,幾年沒有音信,吾兒還是去探探為好,省得斷了交往。
”海天道:“不是母親大人提起,孩兒倒忘了,孩兒明日即啟程前往,這樣可好?”季氏答應了。
海天遂回房收拾行李,準備明日起程,前去探望姑母。
原海天這姑母乃方政之妹,名貴娘,十七歲時嫁與金陵城內一富商為妻,這富商姓邱名浩泰,字瑞生,貿易湖海,家資豐富,為金陵城內一巨族,這貴娘賢淑貞溶,書畫琴詞,官技綉紡,件件拔翠,生有一女,名喚邱瑤。
自小為母所訓,詩詞不亞班謝,有領家龐女若蘭附瓊。
惟瑤娘早許與本城傅春長子傅子德,字悅陽,因傅春夫婦早亡,故悅陽之婚未就,延期歲月。
不料浩泰身故,又無宗族,母女依依。
這方貴娘,深通典籍,內外自操邱門宗派鮮有。
只有時覺得自己勢單力薄,遂時時想到鎮江府中兄長之族,盼望侄子海天能來相聚一時。
再說海天收拾妥當,帶上行囊琴書,準備鞍馬等物,命來旺挑了,即日離開鎮江的。
時值仲春,嬌鶯啼弱,柳花笑拂,青草滿陌生,海天心中舒暢,不覺加快了步子。
行不數日,過了棲霞數鎮,路途間主僕相倚,朝行策馬,暮宿旅店,看不盡山花藏笑媚,野鳥亂呼鳴;處處紅桃合宿雨,村村柳綠帶朝煙,行不盡高高低低羊腸的曲徑,崎崎嶇嶇不斷的來龍。
海天在馬上運動神光,見路上行人邏繹,奔東越西,為利圖名。
行了多時,日色將晚,遙望一個村市,地名叫做橋頭鎮,海天遂投座下馬。
店小二遽出相迎,道:“客官請到裡面安寓?”海天步入客房而坐,小二問道:“客人要用大米飯,或是薄餅饃饃?”來旺道:“我家爺不論,只管取來。
” 不一時,店小二托出大米飯薄餅饃饃魚肉等物,放於桌上,主僕兩人用飯畢,行路辛苦,卧睡不迭。
海天就寢,魂入南村,夢遊台榭,行至一花園,百花齊芳,萬卉爭妍,金駕現柳,紫燕窺簾,過了百杏林,轉至碧桃屏,來至薔薇架木香亭,方欲再行,只聞得嬌語笑聲,抬頭一看,只見兩個女子,在木香亭邊蹦球。
那主張的,月貌花容,遍體絢裳,柳眉杏臉,滿身玄絹;副抱的,雲發翩翩,玉姿柔媚,齊齊呼笑。
海天一見,精神狂逸,急奔上前相會,兒女屈膝而拜,穿絢裳的美人道:“郎君至此何事?”著藍的美人道:“姐姐,此人從不會面,問他何益?倘母親聞見,如何是好。
”遂將踢的氣球,向海天劈面拋來。
把海天打了一跌,早已驚醒,遙聽戍樓三鼓,心下想道:“此夢甚是有趣,夢見絕世名姬,雖古之硫悶夫人,不過如此。
動我神思,難以消釋。
”躺於床上,翻來覆去不能再寐。
不多時,雞聲連唱報曉,店2起來燒作飯,備辦酒肴。
來旺打點行裝,餵了牲口。
海天亦起來,梳洗完畢。
店主人托出早飯,海天主僕食了,算還帳,海天遂上馬前行,來旺擔負行囊,離了橋頭鎮,又登羊腸小路。
海天馬上舉目,見此地風光,怎比我鎮江繁華,行人貌朴,頂上戴高頂氈帽,體著壓藍短衫,下罩常褲,真乃村野民夫也。
這海天在鞍馬上,思思想想,笑笑吟吟,行了一陣,不覺得已到金陵城邊,此時日落西山,不能進城,隨投郭外草店,下了頭口,進入客房,海天安頓行李。
這店主人姓仲,號望繁,年近五七,開的一店,叫毛家店,有大小二妻,長妻姓吳,名惠娘,從未生育,因無後嗣,在娶次房一室姓閡,名玉瓶,生得標緻文雅,見者魂消,遇者慕想,望繁無子,又有上等文雅風流過客安住飯店,兒婦暗與他們私通,望繁心明肚知,只不點破,因他抱子心切。
這月余,來往過客甚稀,生意冷淡。
此時正逢三春,清明屆期,俗例掛白。
海天剛剛進入客房,正值閡玉瓶窪抵回家,就從海天客房門首過去,只見那玉瓶駕步徐走,金蓮未及三寸,前挪后移,腰如弱柳,面如梨花。
海天搶頭一見,宛然與美娘彷彿不差。
玉瓶停步向內一望,將那秋波斜視一盼,微微含笑而入,海天見了,身在客舍,魂到天涯,目立心迷。
來旺送一盞茶來與海天吃,便道:“公子好了,我們行了幾日,方到了金陵。
”海天道:“來旺,我們今日到了此地,日色已晚,你又走疲,我又勞頓,且在此店中安息了,明日慢慢進城。
”來旺道:“公子吩咐極是,況已到此,何必著忙,明日待小人先進城去,訪問姑老爺家明白了,來報公子,公子然後進城未遲。
”海天道:“說的也是。
”主僕商議不表。
再說那閡玉瓶,在客房門首看見海天,丰韻標緻,活脫脫一美俊少年,又見其儀錶,也是一風流書生,心中不禁大喜。
自想數月以來,未遇一個俊俏客人,俱是推車肩擔,販夫走卒一類,把奴苦忍半載,今日也算造化,老天有眼,賜來這等美俊客人,如能與我受用一夜,豈不美載,即便即使死去,又有何妨。
若果真有趣,留他與我家大姐姐快活快活。
豈不亦美煞姐姐,心中打定主意,歡喜異常。
暫且不題。
吃了晚飯,收拾停當,這店主人仲望繁被朋友請去吃酒去了,此人嗜酒,常喝的爛醉如泥。
玉瓶心中自是放心。
這店內大娘吳惠娘,有三十二三歲,生得俏麗騷媚,風韻不減絲毫,活脫脫一個美少婦也,望繁那等村野蠻夫,如何能合她意,平時亦與玉瓶一道,時常與人私通,她待玉瓶如嫡親妹妹一般,凡事先議後行,不分大小,姐妹倆相處的極為融洽。
閡玉瓶見天色已晚,隨向大娘吳氏,打了一個照面。
吳氏笑道:“若中意,可來請我。
”玉瓶笑道:“姐姐放心,自然不敢欺你。
說罷,遂出了房,飛臨客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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