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面老婦在謝雲岳話音未落時,已撮口放出嘯聲,尖銳嘯音一出口,急風撲面,吧的一聲,右頰挨了一下重的,登時眼內金星亂冒,臉頰腫脹老高。
謝雲岳面目陰森地冷笑道:「你休生心出聲求救,無論是誰也救你不得,你欲輸得心服口服,趕速出鉤。
不然,立即解開兩位姑娘穴道,尚可饒汝一命。
」字字句句,斬釘截鐵,令鳩面老婦心弦緊張無化,退出兩步,長鉤微微晃動,蓄勢伺機進襲。
謝雲岳負手而立,嘴角泛出一絲冰冷笑容。
江瑤紅一對秋水無塵眸子,就從未離開謝雲岳的臉上,心說:「他面相為何變得如此奇醜,莫非是喬裝不成?」凝眼之下,卻又找不出一絲可疑之處。
羅湘梅也心覺奇怪,因為被囚閣樓,兩女無話不談,聽出江瑤紅對謝雲岳深情一往,卻不料謝雲岳竟是如此奇醜的人。
這時,鳩面老婦長鉤急地向門外一封,左掌急出,一股凌厲的掌風望謝雲岳面上攻去,右手鉤勢一反,欺風閃電般向謝雲岳雙足卷削而去。
只見謝雲岳身形一動,己貼在鳩面老婦身後,二女旁觀,也無法瞥見謝雲岳怎麽落在鳩面老婦的身後立著。
鳩面老婦一掌一鉤飛出,卻見對人影已杳,不由登時一怔。
忽覺臂上被人點了一指,不由驚駭倒吸了一口冷氣,挫身長鉤疾旋,猛戮而出。
刺出尚不及兩寸,只感虎口劇痛如裂,長鉤脫手而出,抬目一瞧,一柄長鉤早為那少年執在手中,冷笑連聲。
鳩面老婦似乎有點茫然不知所措,她不知為何長鉤會脫出手中,因為她未見謝雲岳怎麽舉動。
仍是負手而立,一副冷冰冰的神色。
她只是一副羞愧欲死的神情,繼而變得憤激,眼露憤恨光芒。
謝雲岳冷然一笑,將鉤遞在她的手上,道:「少爺與你素無仇恨,才不忍傷你,與兩位姑娘解穴,你不過舉手之勞,又不是令你屈辱過甚,何必非要相拼不可?」鳩面老婦緩緩接過長鉤,一時之間,傀、怒、羞、赧、涌塞於胸。
片刻之後,她苦笑一聲道:「老婆子輸得並不心服口服,你不過仗著身法靈巧而已,你敢硬接老婆子一記劈空掌麽?」謝雲岳哈哈一笑,道:「你真狂妄得不知自量,不可理喻,你就出掌吧。
」鳩面老婦鉤交左手,倏地一亮右掌,凝神運氣。
謝雲岳瞧出她那掌心,由灰白緩緩轉為赤紅,不由暗暗冷笑。
只見鳩面老婦右掌呼地遞出,勁氣強厲無倫,排空駁氣撲往謝雲岳身上。
謝雲岳面含譏諷冷笑,紋絲不動,那凌厲掌力打在身外五寸之處,卻卸於無形,連衣角卻未飄動一下。
鳩面老婦不禁大駭,喉間吐氣開聲,掌勁加至十二成,那知道這劈空拳力推出。
竟如泥牛人海,完全不發生作用,非但如此,徒覺手腕一軟,繼覺有種重逾山嶽之無形潛勁壓擠反震而來。
只感四肢麻軟乏力,胸頭氣血狂震反逆,身形被迫得緩緩地倒退,終至雙腳一軟,卜咚坐跌在樓板上,那壓來潛勁登時消失於無形,她抬目望了謝雲岳一眼,喃喃自語道:「罷了,罷了,八十歲老娘倒輸了孩兒,有何顏面目活在人世。
」說著右掌欺風閃電般向自己面門一按,頓時頹然倒地,氣絕而死。
只見鳩面老婦七竅溢出殷紅血液,慘不忍睹。
謝雲岳不料她竟如此烈性,不禁楞在那裡,做聲不得。
那弭勒神功十四式,奪天地造化之具有無上降魔威力,十四式集天下武學精義十四訣。
那就是。
卸、粘、化、彈、吸、移、震、移、閉、借、推、剛、移、壓、擠十四訣門,他此刻已能運用得意隨念動,輕重由心之化境,方才他僅用出卸壓二訣,命鳩面老婦知難而退,卻想來相反效果,這真是始料不及。
卻聽江瑤紅嬌喚道:「這種狠惡玩毒的老婆子,萬死不能弊其辜,惋惜她則甚?雲哥,趕緊解開我們穴道,這麻軟滋味真不好禁受。
」謝雲岳心中一震,別面望去,只見江瑤紅嬌靨緋紅,眼中流露出希冀之色,凌波仙子羅湘梅也是如此,不由暗嘆一聲,全盤心意又付之流水了。
緩緩走在兩女身前,微笑道:「江姑娘,你們被點住穴道在何處?」江瑤紅柳眉微蹙,幽幽說出被點部位,說時緋紅滿面。
謝雲岳一剎那間,手足變得冰冷,所告穴道均是隱處。
江瑤紅連聲催促,謝雲岳被逼不過,心想只得從權,迅如電光石火出指,飛點了江瑤紅身上數指。
又轉向羅湘梅身上,但手指尚距右乳中穴及寸時,倏然縮住,不能點下。
「凌波仙子」羅湘梅此時嬌羞滿面緊閉雙眸,江瑤紅急道:「雲哥,你這是怎麽了?」謝雲岳感嘆了一聲,手指飛出。
兩女只感真氣布運全身,霍地躍起,謝雲岳道:「兩位姑娘請隨定在下趕赴野鴨灘。
」江瑤紅急說了聲:「且慢。
」謝雲岳不由一怔,望著江瑤紅,只見她嫣然一笑道:「雲哥,為何面相變得判若兩人,究竟怎的,能為小妹說嗎?」謝雲岳急於離此,又見羅湘梅一雙妙目凝向自已臉上,不禁心慌,又不擇言道:「這是帶了一張人皮面具,等會到了野鴨灘上,再揭下讓你們瞧也不遲,我們走吧。
」江瑤紅嘟起嘴角,輕搖臻首道:「你不揭下讓我們瞧瞧,我們不跟你走。
」謝雲岳強她不過,將面具揭下,現出一張面如冠玉,朗眉星目,俊美無比的面龐。
羅湘梅不由星目一亮,心贊道:「好俊的人品。
」芳心立時波濤起伏。
謝雲岳不待她們說話,霍地把面具套上,當先走出,二女隨著出外。
三人望下躍落,向前疾奔。
二女發現沿途庄中暗樁,都被點倒,如履無人之境。
狂風疾嘯,撲面如割,一片葦葉震動之聲,冰屑震落,籟落籟落,三人已行在堅冰河面上。
拂葉蛇形,驚動野鴨群鼓翼而出。
謝雲岳突悄聲道:「他們在河岸上。
」兩女星凝神一瞧,果然河岸上立著十餘人,江瑤紅嬌聲喚道:「姜師兄。
」姜宗耀立即應了聲,兩女與姜宗耀東方玉璇等人見面,但謝雲岳卻不見現影身。
兩女不禁滿懷幽怨悲楚,黯然神傷,尤其是羅湘梅。
姜宗耀笑道:「謝兄想必有所安排而去,他是個義氣十足之人,決不會束手遠離,來,師妹,羅姑娘,愚兄為你們引見幾位高人。
」一時幸會久仰之語,此起彼落。
這時,刷拉一聲,蘆葦中竄出一條人影,疾奔而來。
黑摩勒姜宗耀喝道:「誰?」「貧道桑祿。
」聲落,人已落定。
索麵八掌桑祿一眼瞥見了羅湘梅與江瑤紅兩女,大喜道:「恭喜二位姑娘脫險。
」繼驚噫了一聲說:「為何謝少俠未在?」眾人默然無語,索麵八掌桑祿心料謝雲岳離去無疑,今晚之會,定凶多吉少,於是乾咳了聲道:「即然兩位姑娘脫險,三鼓之約也無益,想半半叟一部「星宿魔經」盡悉奧秘,武學超絕,非我等能力敵,不如暫且抽身,徐圖除他之計。
」眾人中突起了宏亮語聲:「全真觀主,當年你坐榻之旁讓人鼾睡。
致會自大,如今又說出畏縮無志之語,虧你還是武林有數高手?」桑祿聽出語聲是嵩陽派掌門人師弟自眉叟樊少川面發,此人當年以一套嵩陽大九手技壓群雄,揚威大江南北,性傲狂妄,當下冷笑一聲道:「我輩崇尚率真,不事虛偽,手底有無,量力而行,既然樊老師有興施展蓋世功力,除得半半叟,貧道毫無置喙餘地,恕貧道方才失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