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方朔荊方大笑道:「我這老不死的對你還沒有興趣,有我拜弟就夠你頭痛的。
」飛天鴿子婁敬德聞言冷笑了一聲,也不理矮方朔,望著日月仙人掌盧□瞪了一眼。
盧□不等婁敬德開口,已先發話,冷笑道:「婁老當家,你何必小題大做,敝局鏢旗不值幾何,不過,要拿下恐怕沒這般容易,至於昨日懲處楊堂主之少俠,今晨業經離此北上了,臨行留下話來,說老當家有種的話,可去京城尋他。
」飛天鴿子婁敬德本是找謝雲岳晦氣來的,經矮方朔這一鬧,又見陳鵬踏足樹枝無故折斷,猜准暗中必有用絕頂內家功力弄了手腳,一腔盛氣早餒。
經盧□這一說,正好找下台階,遂陰惻惻一笑,道:「這小輩見機得快,溜啦,看他怎麽逃得出老夫掌心。
」日月仙人掌盧□見如此成名人物,此時也說出這等色厲內荏的話來,心中暗笑得緊,也懶得理他,寒著一張臉,像一泓死水樣。
殊不知飛天鴿子奸如狡狐,老謀深算,決不打沒有把握的仗,目前天下歸隱豪客怪傑,紛紛再出投入江湖是非,就拿這次怪手書生出沒中原,他就遍發綠林帖,聳動一些魔道高手,叄與兜捕俞雲其人,怪手書生雖然行蹤詭秘,但也難逃這許多多高手眼下,除非他從此遁世歸隱,這一點也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當然如果就此能除掉為犯綠林的怪傑,那更是求之不得的事。
從霹靂手楊樹鎩羽歸來,楊弼懊惱非常,意懶灰心,說起對手少年就是俞雲師侄,推而想之,師侄功力如此之高,俞雲更是驚人,飛天鴿子婁敬德心驚不已,但猶不深信,所以領了陳鵬三人匆匆來到天馬鏢局,意在探情虛實,現在人雖未目睹,從樹枝無風折斷,就可猜出鏢局內必隱有絕頂內家高手,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如轉回想好對策,再定行止。
且說婁敬德與盧□說話后,眼光又落在東方玉琨、姜宗耀、蘭姑娘身上,暗中忖道:「這三人那兒卻找到這種神物利器,自己這麽多年來,總想找上一柄,但無機緣,眼前┅┅」心中惡念陡生,欲用那「鐵袖勁風」全力一擊,諒這一個年紀輕輕,武功再好也經不起自己一袖,等他們閃避時,再以左掌用「擒拿手法」奪下一柄,思念至此,眼光閃爍亂轉,忽回面道:「咱們走吧。
」陳鵬等三人聞言應了一聲,身形頓處,斜刺刺飛上馬背,婁敬德霍地旋身,右臂一抖,長袖揮處,只覺一片洶湧氣流兜向蘭姑娘等。
蘭姑娘等猝不及防,驚覺眼前,黑黑一股排山倒海的勁氣,直推得他們身軀連連踉蹌。
姜宗耀臨危不亂,一個長身撥起半空,猛起一招「天際游龍」,向婁敬德左肩飛快地劈去。
矮方朔荊方亦自意外,不由一怔,突見婁敬德左手倏出,竟往蘭姑娘執劍的右手拿去,對頭上姜宗耀的來劍亦不顧忌,矮方朔暴喝一聲,雙掌同出,以他獨門絕技「五行真力」,搶救蘭姑娘長劍出身。
要知飛天鴿子就是以他那靈捷鷲猛無匹的身法,馳名於武林,堪在他那左手近得蘭姑娘相距一尺之處,身形往右飛旋滑出一步,恰落在蘭姑娘齊肩,也剛好脫出姜宗耀一劍、矮方朔雙掌,他的身法用到正是好處。
就在這一剎那間,婁敬德左手並不閑著,中指一彈,蘭姑娘右臂「經梁穴」一麻,不由自主地「秋霜」劍嗆啷落地,婁敬德疾如電閃地俯身一撈,「秋霜」劍堪堪握著,只覺脊心奇酸,無獨有偶的「秋霜」劍又落在石級上,響聲中激起一縷火花。
更有驚人的,婁敬德只覺被銳利五爪嵌入胸背提起,一掀一撩,竟然被撩出五六丈外一顆小樹上,「嗶啦蓬通」連樹撞拆墜地,灰塵飛涌漫天。
矮方朔只見得一條灰色人影,落下騰去一晃無蹤,身形快得無與倫比,既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由何而去,襲擊婁敬德動作只在石火電光般短時間內完成。
真是快速之至,矮方朔等,都是現今武林中有數高手,無法稍辨相助的人身形面目,那圍觀如堵的路人更不消說了。
飛天鴿子婁敬德一躍而起,頭一低,竄上馬背,揚騎離去。
陳鵬等三人在馬背上目睹這幕經過,駭然色變,隨定婁敬德無言默默馳離,人群閃開一條通路,帶著驚奇的目光注視著。
矮方朔等四人先聽得盧□似說一位少俠已離此北上,也懶得再進天馬鏢局,一眼望見盧□尚立在門內,蘭姑娘衝口就問道:「請問┅┅貴鏢局有位姓謝的少俠嗎,他是最近由洛陽來的。
」盧□搖了頭笑道:「不瞞女俠,敝局並無什麽姓謝的,不過┅┅來了一位姓嚴的少俠,尚攜著妻室岳母從洛陽而來,可是今晨便離此北上赴京了。
」蘭姑娘聽后懊失異常,她一路上道聽途說,加上矮方朔猜測,姓嚴的少年該是謝雲岳,伴隨他的有位少女,雖然如此,但沒確定就是他,此刻,聞盧□說尚攜著岳母,不由花容黯淡,半晌無言。
矮方朔荊方見了,不禁代她暗暗的難受,多日來他發覺蘭姑娘倔強好勝,出語刁損,但心地良善,對謝雲岳一往情深,可是男女情愛是雙方的事,誰也勉強不來,遂向盧□抱拳笑道:「吵擾尊駕,得罪了。
」轉向蘭姑娘道:「姑娘,我們先去相國寺游賞,再決定行止吧。
」矮方朔等四人遂在人浪之中擠進,遠望去,只見萬頭聳動,人潮如蟻,片刻之後,已分不清孰彼孰此。
天馬鏢局與相國寺近在咫尺,該寺為汴京「開封」五方雜處,唯一繁榮地點,亦為著名勝跡。
相國寺南北朝齊天保八年建,舊名建國寺,唐景雲二年改為相國寺今名,金元明清諸代相繼重修,前有跨街兩坊,東題「中邦福地」,西題「梁苑香村」,」筆力雄健,篆刻極工,書法名家,為之嘆賞不止,正中大門經常緊閉,自東西兩偏門出入,由大門向北,而二殿而正殿而八角殿而藏經樓,俱險山轉角,飛檐四齣,實為我國建築之特色。
尤以八角殿更為著稱,每逢令節,善男信女,進香朝拜者絡繹不絕,相國寺院落場地宏敞,說書、唱曲、幻術、卜相等雜技及各種小販群集都人仕女,雜還往來,終日不絕,汴人雅好鼓詞,津魯校書,來此演唱,各界人士,趨之若鶩,有人喻之為北京之朝會,金陵之夫子朝,雖雲小巫大巫,其實皆為雜還所。
且說矮方朔四人雜在人群中,進得東掖門,鼎沸嘈雜,遊人如織,穿梭一般紛往杳來,四人如在山上,目不暇接,尤其是矮方朔荊方,東張張、西望望,嘻哈之聲不絕於口,似煞有介事模樣,只有蘭姑娘悶悶不樂。
殿內尚隱隱可聞鐘鼓繞鈸之聲,只是為繁囂遮沒,若斷若續。
四人停身在一說書處立著,說書人約莫五旬上下,手持一柄烏骨摺扇,正在說「穿金寶扇」,說得吃緊處,口沫橫飛,天罡劍東方玉琨眼角瞄見兩人隨著人群緩緩走來,只因,兩人身量極高,分外著目,不禁暗暗吃驚,便用肘骨撞了黑摩勒姜宗耀一下,以目示意。
黑摩勒姜宗耀也瞧見了,亦為微微一震。
來的兩人視秦中雙怪,都穿著一身錦衣華服,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可是衣衫要與人相配的,但穿他們兩人身上,分外顯得不調和,十分刺目。
大怪童相,豆大麻臉,二怪巴山雕,長條胡瓜臉色如豬肝,兩人都是名負一時的魔頭,尤其他們的「飛鳳劍法」在武林中可稱一絕,玄奧詭奇,可算是登峰造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