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明珊在小青面前狀似不經意地提了句:“昨夜父親不知是去哪個姨娘的院子。”
自認是清園小靈通的小青,去領食材時就去打聽了,回來第一時間告訴明珊,說大帥是去五姨太的院子,二姨太和四姨太又氣死了。
明珊聞言,就沒再追問。
昨夜她用了那麼極端的手段逼退父親,也不知他回過神來后,會不會收拾她,畢竟那是對他權威的一種挑釁。
兔子被逼急了都會咬人,何況是人。
但作夜拿著剪刀懟自己脖子時,明珊是極害怕的,如果父親再和她對峙久一些,她估計要抖得連剪刀都拿不穩。
之前好幾次,她心裡難受時,都想到死。
昨夜第一次直面死亡,明珊才知道自己其實是個膽小鬼,她害怕死,更不敢死,只是梗著脖子在父親面前做做樣子罷了
再來一次,她是萬萬不敢的。
母親的咳嗽是越來越嚴重,有時半夜都能聽到她在咳,老大夫的藥方換過兩次,吃下也不見起色,明珊連著幾日都忙著侍候母親,其他事情也就顧不得去想了。
前院依舊有送補品來,但頻率沒那麼高了,即使這樣,還是讓旁邊兩個院子的人眼熱。
明麗上次來清園,和明珊鬧得不歡而散,可不知道是什麼心態作祟,她後面又來了幾次,坐下來吃杯茶,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就又走了,把明珊弄得一頭霧水的。
後來有一次聊天的時候,明麗說她這兩天丟了只金鐲子,不知明珊有沒有見過。
明珊覺得奇怪,她丟金鐲子做什麼跑來問自己,難不成她來清園喝半盞茶的功夫,就把金鐲子丟這裡了?
雖覺得荒唐,但明珊仍是留了個心眼,讓小青在房裡院外四處找找,都沒有看見什麼鐲子。
沒想到隔一天的功夫,麻煩就找上門來了,一個小丫鬟跑來敲清園的門,說大帥讓大小姐去牡丹園,有事要問她。
牡丹園是二姨太的地盤,突然把她叫過去,明珊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和明麗有關的事。
她心下忐忑,但還是跟過去了。
戚祺年這幾天心情不好,肝火旺盛,見誰都不順眼,二姨太再三來請他去牡丹園吃飯,順便檢查明輝的功課,他一開始是拒絕的,但一想到牡丹園就在清園的隔壁,拒絕的話到嘴邊又被他咽回去。
算算日子,他應該有五六天沒見到那小祖宗了。
結果去到牡丹園,就聽明麗哭哭啼啼說他送她的金鐲子丟了,里裡外外找個遍,都沒找到,又想到這些天她都有去清園,不知是不是被明珊姐姐撿走了。
戚祺年最煩女人哭,但聽到這事和明珊有關,就耐著性子聽完,聽完后又止不住想冷笑,他娘的,小小年紀就在這裡跟他玩心眼。
他都不知道給了那小祖宗多少根金條,那些拿去打金鐲子也有幾十上百個,她還能去偷別人一個小鐲子?
戚祺年心頭一陣火起,就想當場訓斥明麗,但轉念一想,又忍住了,招來旁邊的小丫鬟,讓她去把大小姐找來。
就算要偏袒那小祖宗,也得讓她親眼看見,不然他就白做工了。
嘖嘖,怎麼這麼不小心呢?這麼快就又犯到他手裡來了。
二姨太不知大帥心裡的彎彎繞繞,在一旁明著說些讓大帥消氣的話,暗地裡卻不停地在煽風點火,說什麼大小姐從小養在鄉下,看到新奇的東西會覺得喜歡也很正常,這本就是件小事,鐲子丟了就丟了,總歸沒便宜外人就好。
話里話外,都在說鐲子就是明珊偷的。
戚祺年冷冷瞪她一眼,嫌棄道:“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
他頭一回發現,老婆太多也不行,煩死人。
二姨太被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乖乖閉嘴了。
沒多久,明珊便被小丫鬟領過來。
小女人今天將烏黑的長發綁成兩條麻花辮,穿著一身粉色碎花長裙,走起路來裙擺搖曳,像只花叢中的蝴蝶,一對翅膀輕輕扇動著,撩撥得他的心跳也莫名地變快。
他暗自咽了口口水,才沉聲問:“明麗說她的金鐲子丟了,可能丟在你院子里,你見過沒?”
明麗站在父親身後,看向明珊的眼神帶著一絲得意。
明珊站在大廳的中央,皺了皺眉,沉著臉道:“我沒見過。”
她就說明麗最近怎麼天天往清園跑,原來是想著法子要害她,明珊心裡氣極,卻又不得不讓自己冷靜下來,好應對接下來發生的事。
但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大帥聽到明珊的回答,只是點點頭,就回頭對明麗說:“聽到沒,她說沒見過。”
明麗楞了片刻,忙道:“可是……”
“可是什麼?”戚祺年開口打斷她的話,忽然用力拍了下桌子,怒道:“後院這麼多下人,你不懷疑他們偷,偏偏去懷疑明珊,你是什麼居心,我堂堂大帥府的大小姐,還用得著偷一個金鐲子?”
說完,他看向一旁嚇傻了的二姨太,冷笑道:“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小小年紀就知道跟我耍心眼。”
二姨太嚇得面色慘白,顫著聲說:“大……大帥,你聽我說,這裡面可能有什麼誤會,明麗的鐲子確實不見了。”
“那好辦。”戚祺年做起事來雷厲風行,吩咐門外的警衛,“來人,把二小姐身邊的丫鬟找來,拖出去打一頓,看她怎麼說。”
警衛領命去了,這下明麗站不住了,嚇得渾身顫抖,“父親,父親我錯了,你別打小珠……”說著,她便哇地哭出來。
明珊看著眼前的鬧劇,覺得既荒唐又好笑。
不經意間,她的目光和父親對上,男人灼熱的視線牢牢定在她身上,看得明珊沒由來一陣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