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妻 - 第23節

——那明明是妖魔修鍊到巔峰之時,因渡劫才會出現的九天九雷劫!而且還是僅次於最高金級閃電的銀級閃電!僅憑在場眾妖狐的力量,根本就不能幫瀾平安渡過此劫! 怎麼辦?怎麼辦? 青松慌了手腳,急得在原地打轉,直到溫熱的液體落在臉上才恍然原來自己流淚了,粗魯地用手背擦乾自己的淚。
這個時候眼淚一點兒用也沒有!他一直都不想要成為瀾的負擔,這一次,他一定要幫瀾渡劫! 剛剛恍然的一瞬,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原身,想起了自己就具有可助妖魔精怪成功渡劫的奇異能力,雖然那方法…… 可是此時,已經顧不得許多了! 身隨心動,五指成爪就向自己的心口挖去! 而另一邊,因著眾妖狐合力相助,而扛過前八道雷閃的瀾已經妖力耗盡,反觀眾妖狐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個個已經抬不起手來了。
而最後一道威力最強的雷閃,卻已經在烏雲深處聚集好力量,準備最後一擊了! 盯著那呼嘯而來銀光團繞的可怕雷閃,瀾只能拼盡最後的妖力,將所有的妖狐移到莫還嶺的另一邊去,以免為雷閃所誤傷。
當他以為將所有的人都移走而長出一口氣時,一道白色身影已經擋在了自己身前。
癱在地上再也沒有多餘氣力,瀾頓時瞪大眼睛面目猙獰,幾乎是狂暴地喊出。
「不要啊!快閃開!松——!」 而聞聲,青松只是回眸淡然一笑,那平凡的臉在雷閃的銀光中如此的耀眼逼人,神聖得仿若蓮台上的佛者。
只是左手中一團艷紅血色破壞了應有的純凈。
看清他手中血淋淋的到底為何,瀾幾乎是立時再度狂喊。
那聲音猶如野獸臨死前的嘶嗚,如此的裂人心肺,甚至喊破聲帶,令喉嚨里流出鮮血。
「不——!」 在被銀光包圍的瞬間,青松似乎看到了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向自己撲來。
那面目是如此的熟悉,甚至連心都比之前更加的疼痛了。
啊,傾天,原來我還是對你忘不了情。
直到最後這一刻我才再次發現,你果然……是我今生永遠也渡不了的……劫! 含著虛幻的微笑,青松伸出手去想要觸摸自己眼前的幻象,未接觸到之前,便因失血過多沉入了寧靜的黑暗之中。
將暈倒的人兒接入懷中,在看到他心口的血洞時,眼中閃過的是暴怒?憐惜?悲傷? 也許都有,也許都沒有。
煙色的眸光一閃,傾天手指一動,一道混著真元之力的妖氣就打入了半昏迷的瀾體內。
此時,因渡劫成功而暴漲的妖力正在瀾體內飛快地流轉著,修復他受損的經脈,卻突然被強行侵入的異力所打亂。
還未穩定的妖力在瞬間狂暴地騷動起來,直迫得瀾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染紅了整片衣襟。
銀色的頭髮狂舞,瀾突然睜開了那雙帶上了血絲的銀眸,搖搖晃晃地站起。
「把他……把……松……放下!」 傾天輕蔑地看著他,就如同看著一個死人。
「你以為,現在的你有阻止我的能力么?」 「……」依舊瞪著眼睛盯著傾天懷中的青松,瀾以行動表達了他的堅持。
瘋狂的狐炎向著傾天撲了過去,與此同時,一道閃電形的長刀也砍向了傾天的脖頸。
冷冷一笑,傾天衣袂翻飛,向後瞬間滑出三步,長長的黑色髮絲如浪翻滾。
一手扶著青松,另一空出的手指輕扣,黑色的霧狀圓罩擋住了那洶湧而來的白色狐炎。
「即使渡劫成功,你的本事也沒有什麼長進嘛!」 聞言,瀾的眼更紅,幾乎整個眼球都變成了血紅色,端的是萬般駭人。
其實,被剝了皮的傾天遠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輕鬆。
暗暗吞下一口鮮血,傾天依舊笑得恣意而張狂。
而之前被傾天打入瀾體內的真力,也愈加的狂暴。
在他的經脈中吼叫著,打亂了所有的妖力流轉,無法抵抗的疼痛瞬間泛濫成災。
抓著頭髮狂叫一聲,眼見青松被抓而極端憤怒的情緒根本平息不下來,自然也就沒辦法控制體內躁動的妖力。
瀾的身體已經呈現出極限的狀態,皮膚之上暴起一條條的血脈與經脈。
扭曲了整個面目的他眼睛卻只顧盯著青松,即使他已經失去了理智。
「把他……還我!」手提長刀再次劈向傾天,頭腦已經被妖力攪亂了的瀾做不出任何有效的攻擊,一切都不過是單純的浪費力量而已。
輕蔑一笑,傾天只扶著青松退後。
既然乾耗就可以解決敵人,他又何樂而不為? 漾起惡毒的心思,傾天索性更以言語來激化瀾的狂暴。
「他是我的!你看,他現在在我的懷中!」 說完,還低下頭去親吻青松失色的唇瓣。
看到這一幕,瀾全身的妖力不要命似的燃起,雙眼失了焦距,只是一徑向著傾天衝過去。
輕飄飄的閃身躲開,趁著他神智不清,沒有張開防護網的空隙,另一束與原本真元相反的妖力也射入了瀾的胸口。
經脈猙獰地在瀾的皮膚下扭動,絲絲的血終於撐破皮膚擠了出來,掛在瀾扭曲的臉上,血淋淋的,讓他看起來跟魔鬼一樣。
——一樣的醜陋,一樣的血 腥。
「把他還給我!」 在他眼中,此時天地之間只有青松一人是真實的。
妖力燃燒到極限,瀾睜大了血紅的眼,披著飛散如風的長發,丟棄了刀,只五指成爪撲了過去。
傾天滿意地摸上青松的臉,映入神智全失的瀾眼中更令他暴動,速度快得令人看不清。
就在瀾的手將要碰到那黑色罩前的前一瞬,「轟——!」一聲響起,他的身體整個從胸口爆開了! 最開始是胸腹,然後是四肢,最後是頭顱。
直到消散成成血紅的碎片,瀾那雙睜大的血紅眼睛也沒有片刻離開過青松。
長吁一口氣,傾天頹然地坐倒在布滿了甜腥血液的地上。
「喝!」心神剛剛放鬆下來,一陣刻骨的刺痛就在腰腹處出現,倒抽一口冷氣,傾天將傷害自己的東西扔了出去。
竟然,是青松! 瞳孔驟然緊縮。
匍匐在地上,青松顫抖著伸出手去,撫摸那些破碎的血與肉,青秋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晶瑩的淚大顆大顆落下。
「……」嘴巴張了張,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但傾天還是看懂了他的口形。
他在叫——瀾! 「他死了。
」看到這個場景,傾天心裡反倒沒有什麼憤怒的情緒,只是平淡地對悲痛欲絕的青松輕聲說。
就好像,他剛剛說的不過是天氣晴了或者要下雨。
青松卻只顧著伸手將那些已經變得冰冷的血與肉收攏到自己的懷中,完全不顧及自己左胸處的傷口已經混合了泥、血以及碎肉,甚至被他手臂的動作撕裂得更大了。
傾天喘勻了氣,慢慢爬起來,上前去拉青松的手,卻被他狼狽又兇狠地閃開。
青松瞪著他的青秋色眼睛里,除了滿滿的恨意,什麼也沒有。
傾天的呼吸一窒,手上卻已經利落地扯青鬆起身。
「你的傷口裂開了!」 不想,青松竟然拼著最後的力氣狠狠地打開他的手,半趴在地上,手收緊抱住那堆收攏的血肉,咬緊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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