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很大,曬得人睜不開眼,劉秀花抹了一把汗,撿了兩籮筐的菜尾。
菜尾是剩下的,葉子發黃,又矮又小的,還有蟲,菜販不要了,劉秀花想著摘回家炒著吃,或是用鹽巴腌好,配上稀飯,能吃上兩大碗。
劉秀花抹了好把汗,便挑起籮筐回家去。
她從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可惜丈夫是個賭鬼,家裡輸得一乾二淨,導致她一個千金大小姐要下地干農活。
別人還在地里,劉秀花已經挑起籮筐,走在田基上,晃悠悠的,彷彿下一秒就要摔倒。
一旁的人看到了,也見怪不怪,只笑了笑,又埋頭幹活。
劉秀花滿頭大汗,在樹蔭底下停了下來,村裡頭的王嬸子湊了過去,手裡頭還抓了一把野果子,遞給劉秀花,“天熱得很吶,吃個果子解解渴。”
說罷,那王嬸子把野果子塞進劉秀花的手裡,果子涼潤潤的,劉秀花也沒有和她客氣,掏出破爛的手絹,擦了擦果子,才咬了一口,清甜甘美,酸澀中帶點苦味兒。
“這果子挺甜的,謝謝你啊,王嬸子。”
王嬸子沒有劉秀花那般講究,她“咔嚓”一聲,就咬掉了半隻果子,“你這是回家呢?”
“嗯哪。”
“珍珠在家做飯?”王嬸子又咬了一口野果,“你家珍珠真是越長越好看,村裡邊的小夥子都喜歡她,整日偷偷去看珍珠,你可得看緊點,別讓那些人得手了。”
“要我說,珍珠那麼年輕,你就忍心讓她守活寡?按理說,她也是你從小養大的,也算是你的女兒,你這個做媽的,是不是要替珍珠考慮考慮?”
劉秀花睇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說:“怎麼?你替你家兒子提親來了?”
王嬸子哈哈一笑,“少海還在鎮上讀書呢,是我大伯的二兒子,你也見過的,他現在可有出息了,是——”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劉秀花打斷,“他那個老鰥夫也想吃天鵝肉?他也配?撒泡尿照照自己去吧!”
劉秀花很生氣,果子也不吃了,扔在王嬸子的腳邊,氣呼呼地挑起籮筐走人,也不管王嬸子在身後叫她。
兩人口中的珍珠卻在河邊洗衣服。
家中只有她和劉秀花,衣服並不多,珍珠垂著頭搓衣服,河水卻“咚”了一聲,不知是誰往河裡扔石頭,濺起的水花飛向珍珠,濕了她半張臉。
珍珠抬起頭,朝岸上望去,就瞧見六年沒見的小叔子陳知讓叼著一根九尾草,站在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珍珠,你的新老公回家咯,是不是很開心?”
話落,這人就朝她走下來。
雖說他叫陳知讓,可珍珠知道,他才不會讓人,小氣得很,要是不小心碰到他,或者碰到他的東西,這人就會揪著她的小辮子,使勁兒教訓。
所以珍珠對他一直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除非萬不得已,否則盡量避免同他接觸。
六年沒見,一見面就被陳知讓的孟浪嚇到,珍珠氣紅了臉,和他講道理:“我現在是你的嫂子,你不要亂講。”
陳知讓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蹲了下來,“可是我哥六年前得病死了,你算我哪門子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