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門的幾位長老巍然不動,但他們的目光卻不約而同分別投向了東武林盟那幾位好手身上,一身內力居然也調運了起來,彷彿在表示,只要他們出手,這些長老絕不會無動於衷坐視不管。
那邊押送韓雲溪過來的劉東元卻是冷哼了一聲。
他非常清楚,真對韓雲溪動起手來,這些長老絕不會有任何動作的,這種行為更像是表態。
勾結魔門在武林盟中是大忌,猶如朝廷內謀逆造反,而且此時東武林盟盟主坐於上首,劉伯代表武林盟宣讀的罪狀,這個時候若無鐵證,任何辯解都已經無補於事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整個大廳突然響起“嗡——”的一聲劍刃顫抖的聲音,剛剛那把校場眼膜的無形氣機從上首主座蔓延開來,很快又收了回去。
怒濤拍打在韓雲溪的身上,讓韓雲溪後退了一步,身上的氣勢也因為這一退徹底潰散開來,但玄妙的是,韓雲溪卻沒有因此受到半點傷害。
皇妲己睜開雙目,那疲倦的神態卻因為角色的面孔反而看起來像是享受著冬陽般地慵懶。
她那垂掛著的左手抬了起來,握緊張開握緊張開,然後很快又像失去了力氣一般地放了下去。
這個時候,那對深邃的慧目才看向躺在地板上的姜玉瀾,輕嘆了一聲,也不知道嘆息些什麼,但那雙目再次閉上。
皇妲己那朱唇也如同雙眼般緊閉著,但之前在廣場想起那仿若仙音繚繞的聲音也在大廳內再次響起:“讓他走吧。
”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這——” 皇紫宸身軀一震,不可置信地轉身看向自己的姑姑,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行為有些孟浪,再次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韓雲溪一眼后,卻沒再說什麼起來。
作者:hollowforest2021年1月21日字數:14000 日落西山,暮雲繚繞。
殘陽餘暉中,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從青龍山山腳下的樹林中那條雜草叢生的黃泥道緩緩駛出。
當經過那歪倒在地刻著“東山村”三字的木牌后,四匹馬都開始打著響鼻突然駐足不前了,在車夫一連幾聲“駕”,甩動著韁繩拍打著馬匹的身軀催促后,那馬蹄才又不情不願地抬起,拖著沉重的車廂繼續往前。
隨著馬車緩緩駛進村落中,一幅殘酷的畫卷徐徐展開,村道上、籬笆內、荒地上……,隨處可見穿著粗麻布衣的村民屍體,大多是老弱病殘,但偶爾也能見到幾具旁邊散亂著農具試圖負隅頑抗的青壯屍體。
毫無疑問,驚擾了馬匹正是籠罩著村莊的血腥氣味,雖然很淡,但對於畜生那靈敏的鼻子來說足夠刺激了。
“怎麼了?” 後面馬車車廂里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然後車廂的簾幕稍微被揭開少許,很快又落下,然後一名婦人聲音回應道:“這裡被山賊流寇屠村了。
” “哦。
” 那婦人倒是有些見識,只是瞄了一眼就從那不規則的創口看出是山賊匪寇作為。
雖然此村地處邊境,又因南唐與吐蕃再起兵鋒,被吐蕃番兵掃蕩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無論是吐蕃或是南唐的邊軍,屠殺對方平民時向來是王凈利落,要麼一刀封喉要麼一槍穿心,不會在一具屍體上出現這樣橫七豎八的追砍刀口。
這場屠殺應當是發生在一兩天內的事情,刨去早春氣溫寒冷的因素,屍體一點腐敗的跡象也沒有,甚至還沒有被那野狗走獸啃咬。
後面的車廂沒了聲音,前面的車夫卻嘆了一口氣。
死的已經解脫了,但活的還要繼續受罪。
亂世之中,有些人命不值錢,有些人命卻很值錢,青壯幾乎全被擄掠走了,男的要麼入伙落草為寇、要麼淪為奴役;女的自不必說了,下場要悲慘得多,多數淪為供山賊土匪洩慾的免費娼妓性奴沒,個別稍有姿色的,會被收做壓寨夫人為匪首傳宗接代。
“吁——” 兩輛馬車最後在村子中央的一座院落前停了下來。
這院落是這村子里二土幾戶人家中唯一用泥磚砌的圍牆,這偏遠山區的村落不會有什麼富豪,如此做派多數是村長的宅子,卻是天色已暗,馬車一行居然決定在這剛遭屠殺的村莊里停宿,因而選了最舒適的院落。
兩輛馬車只有前面那輛坐著車夫,車夫是一名女子,斗笠下是一張容貌艷麗的鵝蛋臉,只是略顯憔悴,減弱了幾分英氣。
各自雖然嬌小,但體態豐滿,身著翠綠武服,烏黑長發編了一條粗辮子從粉頸滑落搭在飽滿的胸脯上,背著一桿狹長的刀。
馬車剛挺穩,那條黑辮子甩起落下,女子從車駕上輕躍下去,動作輕盈,落地無聲,顯示出一身不俗的修為。
女子落地后,一腳踹掉院落剩下的半邊木門,那木門倒下去后嘭的一聲,掀起一陣煙塵。
在揚起灰塵中,女子看見那院子里的泥地上躺著一具赤裸女屍,女屍雙手手腕被布帶捆綁著,雙腿左右攤開,下身一片狼藉,周邊散落著撕毀的衣物,顯然是遭強暴后被人殺害。
看到這樣凄慘的畫面,女子只是輕微地皺了一下眉,但很快就舒展開。
她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先撿起地上一根布帶纏住手掌,再彎腰一手抓著女屍的脖子,卻像提著貓咪一般輕鬆將女屍提起,然後出門,朝院落對面房子的破窗一丟,直接把女屍丟進了對面房子內。
如此又進去出來三次,前後一共丟了四具屍體,女子才走到後面的馬車邊上,說道:“主子稍等,艷奴進去整理下屋子。
” “去吧。
” 就在“艷奴”在宅子里清理著的時候,村子的另外一頭隱約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隨著聲音越來越近,卻是在村口的位置停了下來。
村道是八字型,來人尚未發現馬車,那咯嘚的馬蹄聲緩緩地朝這邊過來時,騎馬的人卻開始交談起來:先是青年男子的聲音:“……,是這兩天的事。
哼——!到底還是來遲一步。
”聲音中惋惜大於傷感,聽起來不像是為村民的遇害感到悲憤,卻更像是因為失去了某種表現機會的懊惱。
另一把粗獷沙啞的漢子聲音略微沉吟了一下,卻是附和了那青年男子的話,說道:“劉公子倒不必自責,時逢亂世,這條村子不過是諸多中的一座罷了。
這幫山賊在此帶盤桓有一陣子時間了,州府那邊忙於應對吐蕃的侵擾,一直未能騰出手來處理,致使那山賊禍害周邊村落。
我們雖然身為正道武林的一份子,除惡乃是分內事,卻也不能全然代行朝廷的職責,只能遇上之時盡一下綿薄之力罷了。
” “倒也無法全然怪責州府,如今南唐與吐蕃再起兵事,曲州地處邊境,直面兵鋒,這小股山賊如何顧得上……”成熟婦人的聲音為州府辯解了一句:“倒是一個月前州府就已經派遣專使鳴鑼示警,這村子可能不舍離開故土,以致遭此慘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