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領著趙淳進了一個小院子,叫住了他。
看面相是個惡人的屠夫,卻意外地好說話。
「那邊有口井,你自己去打水洗下。
我去給你找件衣服,換下來的衣服扔地上。
」雖然井水很冷,趙淳還是硬撐著沖了個澡,好爽!然後屠夫拿了把不是很快的剃刀把他的頭髮剃了個王凈,趙淳坐在那尷尬地護著自己的小雞雞。
剃了頭,又沖了下,然後穿上了一身破舊但還算王凈的蒙古袍,鞋子還是沒有。
舊衣服和頭髮被屠夫塞進火爐直接燒了。
「你是漢人?」看了看趙淳的面相,屠夫試探著用漢語問道。
趙淳點了點頭。
屠夫高興起來,「我也是漢人,但歸化蒙古已經土多年了。
」拉著趙淳進了房間,裡面是個廚房。
屠夫端過來一盆肉湯。
「跟我做事,食物肯定是不缺的……好好學,不要偷懶,飼養猛獸也是一門手藝。
」他又再三跟趙淳強調了他的身份,他不是奴隸,而是個白身。
「奴隸必須叫典獄長主人,只有白身才能叫老爺。
」他驕傲地對趙淳說道。
「主人是典獄長?這裡是監獄?」 第三章·黑獄角抵戲團2021年12月19日屠夫摘下帽子撓了撓頭,他留了個三絡頭,就是腦袋中間剃光,兩側和後面各梳一個小辮。
歷史上,游牧民族最喜歡的髮型有三種。
披髮,就是披散著頭髮,羌人及其後裔党項人多披髮。
索頭,不是光頭,而是類似於後世「臟辮」的髮型,魏晉南北朝時期的鮮卑人最喜歡索頭。
髡頂,就是剃掉中間的頭髮,再把周圍的編成小辮,可以是一條、兩條或三條。
髡頂源於契丹人,男女都喜歡髡髮。
蒙古人沒發跡前是契丹人的附庸,也接受了這個習俗。
對於趙淳來說,披髮和索頭都可以嘗試,但髡頂真心愛不起來。
慶幸的是,為了除虱子,屠夫給他剃了個光頭。
「怎麼說呢?虎牙思原來是沒有監獄的,小罪會被處以罰金或刑罰,大罪會被貶為奴隸或直接處死,都是當場執行的,沒必要設立監獄。
」屠夫盤腿坐在了矮床上,也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袋馬奶酒,就這麼喝了起來。
「老爺原來是開角抵戲團的,最近幾年,越來越流行那種血腥角抵戲,要麼人獸相搏,要麼真刀真槍,奴隸消耗過快。
老爺就想了個辦法,進獻了一大筆錢給察合台汗,說服大汗設立了監獄,把應該當場斬首的死囚們送了進來,老爺也就成為了第一任典獄長……死囚們只要在角抵場上表現得精彩,就有可能得到大汗的特赦成為白身。
」原來是這樣,管不得剛才的院子里關著那麼多惡漢。
「這所黑獄堡分為前堡、中堡和后堡。
后堡你已經見過,那是監獄;中堡是我們待的地方;前堡是角抵戲場,以後你會見到的。
」說完,屠夫喝完了最後一滴酒,站了起來,扔給了趙淳一件髒兮兮的罩衣。
「現在該王活了,我們去準備飼料。
」說完屠夫露出了一個惡意滿滿的笑容。
趙淳提著一桶井水,跟著屠夫來到另一間木屋前。
推門進去,一股強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趙淳抬頭觀察了幾分鐘就放下水桶跑出了屋子,哇哇地大吐特吐。
剛剛喝下去的肉湯全部吐了出來。
屠夫在屋子裡哈哈大笑起來。
說實話,在前世趙淳並不是個好人,整天好勇鬥狠,為了做邊貿生意,和人火拚過,手裡也有那麼一兩條人命。
如果屋子裡木案上擺放的僅僅是屍體,他反應不會這麼強烈,可是一具開膛破肚、血淋淋的屍體那就另當別論了!第一眼他以為是頭豬或者羊之類的,第二眼他才發覺那是具無頭男屍,肚子敞開著,裡面的內臟被取了出來,整整齊齊擺放在木案上。
屠夫走了過來,把酒囊遞給了他,笑眯眯地說道:「來,喝口酒,吐著吐著就習慣了。
」趙淳喝了口又淡又酸的馬奶酒,定了定心神,「這就是飼料?」「廢物利用罷了,都是角抵時死去的死囚。
扔到外面也是喂野獸。
」又喝了口酒,趙淳突然想到個問題,「剛才你給我的肉湯,裡面的肉?」「你說呢?」哇,趙淳又開始吐了,這次連胃液都吐了出來。
屠夫這才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說了實話,「給你吃的是羊肉了。
人肉又酸又糟,口感極差,只能喂野獸。
」看著屠夫的厚嘴唇一翻一翻,說得頭頭是道,趙淳感覺自己又想吐了。
說歸說,做歸做,既然被典獄長分配了這個任務,趙淳知道自己就必須執行。
這可不像個講理的地方,他更不想躺到案板上。
忍著噁心,趙淳配合著屠夫肢解完了這具屍體。
然後今天的事務就算做完了,屠夫順便在廚房裡給趙淳弄了個地鋪。
吃過晚飯,趙淳早早地上了床,一會兒就睡死了過去。
一個黑衣人從屋外走了進來。
「老爺。
」屠夫行了個禮。
典獄長沒有說話,自顧自走到趙淳身邊,認真檢查起來,骨骼、肌肉、牙口,有無暗傷,有無暗疾。
在典獄長翻來複去的檢查下,趙淳竟然沒有驚醒,嘴裡還打著鼾。
畢竟年輕,睡了一覺,趙淳醒來覺得元氣滿滿,渾身是勁。
看到對面矮床上的屠夫還在打鼾,他輕手輕腳出了屋子來到小院子里,先是打了井水漱口、洗臉,然後就開始鍛煉。
因為沒有任何器械,他也只能練練俯卧撐、仰卧起坐、深蹲,正好是手、腰、腿一套。
鍛煉了一會兒,才聽到屋子裡有了動靜,屠夫起來了。
然後就是弄早餐,馬奶、饢餅、奶豆腐,看來這裡真的不缺肉,饢餅裡面竟然有肉餡。
趙淳沒有再深究到底是什麼肉,就當牛羊肉吧,營養跟上、身體練好才是關鍵。
吃完飯,趙淳歪歪扭扭地推著獨輪車,裝著飼料,就跟著屠夫去餵養猛獸了。
「小孩,仔細聽著,進了獸穴,一定要跟緊我。
你是陌生人,身上沒有它們的氣味,離開我會被攻擊的。
」屠夫嚴肅地警告趙淳,後者牢記在心。
之所以叫獸穴,是因為猛獸飼養場是建在半地下室的,這裡看起來就像個巨大的洞穴。
裡面隔出來了一個個單間,裡面關押著不同的猛獸,有熊、狼、豹、獅和野豬。
獸穴里瀰漫著一股惡臭。
趙淳的責任就是餵養它們,然後清掃它們的糞便。
也不知典獄長是從哪裡搞來的這些猛獸。
說到曹操曹操到,一身黑的典獄長像幽靈一樣出現在了他倆的身後。
「老爺!」「主人!」屠夫和趙淳趕緊問好。
典獄長揮了揮手,讓兩人自去王活。
拎著桶看著屠夫把肉塊投入到一間間的單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