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滿們做完祭祀退了出去,現在輪到力士們上場了。
忙哥兒提著鉤鐮槍迫不及待地第一個上了擂台。
其他力士都沉默不語、裹足不前,這是最後一輪了,再戰勝一次就能得到特赦了。
他們當然不會腦袋發昏去挑戰排名第一的忙哥兒,而且忙哥兒可是有背景的,即使戰勝了也會得罪大佬。
趙淳壓下了蠢蠢欲動的白熊,自己提槍上了台。
雖然知道灰燼就在二樓,但趙淳也不好抬頭尋找,只能學著忙哥兒對著主位穿著華麗的一男一女恭敬地行了個禮。
角抵開始,忙哥兒一反淘汰賽時的猖狂,顯得很是客氣,估計是為了給上方的權貴們留下個好印象。
你客氣我就不客氣了,趙淳跨步向前,一上手就是絕招"萬蛇噬體"——連刺。
長槍飛快地朝著忙哥兒的面部刺去,一槍接一槍。
忙哥兒只能後退,但身披重甲,又哪裡擺脫的了。
他只能拚命扭動頭部,鉤鐮槍在胸前左右遮擋。
安靜的大殿中,可以清晰地聽到,叮叮叮,槍尖碰撞鐵浮屠的聲音。
一輪連刺結束,趙淳收槍後退。
只見對面的忙哥兒滿頭大汗、狼狽不堪,雖然避開了大部分刺擊,臉上還是被劃了幾下,甚至傷口處的綁帶都被挑落了,露出了梨花槍造成的,醜陋的瘡口。
忙哥兒怒了,鉤鐮槍向長槍絞去。
趙淳配合著讓他鉤住了槍桿,"萬蛇噬體"只是佯攻。
忙哥兒笑了,臉上更顯猙獰,大拇指摸到槍桿上的機關就按了下去。
"灼熱"效果觸發,魔法火焰沿著槍桿上的符文開始蔓延,突火槍的導火索被點燃……就噴射前的短短几秒,趙淳突然捨棄了自己的長槍,雙手向前握住了鐵槍桿……忙哥兒驚呆了,要知道槍桿上現在還覆蓋著一層魔法火焰。
為了躲避火焰,忙哥兒自己的雙手只敢握住鉤鐮槍的尾部。
正是因為這樣,忙哥兒對鉤鐮槍把控不強,又加上趙淳的怪力,鉤鐮槍輕易地就被趙淳奪了過去。
趙淳雙手握著燃燒的槍桿,順勢一個翻轉,突火槍口對準了忙哥兒的血臉。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火光和鐵砂洶湧而出。
今天的距離比昨天還近,突火槍幾乎是貼著忙哥兒的臉發射的……昨天老潘還叫了幾聲,今天忙哥兒就像麻袋一樣一聲沒發,直挺挺地就摔了下去。
砰,重重地摔倒在擂台上……頭部就像個摔爛的西紅柿,鮮血很快溢滿了檯面。
趙淳眼角看到二樓站起一個怒氣沖沖的戎裝大漢,想發火,似乎又沒有理由,看了看主位的窩闊台汗,只能悻悻地坐了下去,兇狠的眼神直盯著趙淳。
蒙古人沒有統一的朝服,但軍方將領的等級可以通過帽子兩邊的垂尾來區分,百夫長是黑色垂尾,千夫長是灰色,而萬夫長為白色。
此人的垂尾正是白色,應該就是牙老瓦赤。
趙淳就當沒看見,沖主位的窩闊台汗和乃馬真后再次行了個禮,撿起長槍走下了擂台。
以這場血戰開頭,接下來的幾場角抵都是激烈異常,勝利者或多或少都受了傷。
第九場尤為慘烈,對戰雙方一起斃命。
結果最後的兩位力士成為了幸運兒,不用戰鬥直接進入了土強。
土個力士激動地站上了擂台。
二樓,穿著一身華貴的絲綢長袍,個子敦實,但臉色有點蒼白的窩闊台汗站了起來,環顧四周對著權貴們說道。
"有人對我說過,不應該舉辦血腥角抵戲,不仁慈、不人道。
但是我只是想通過這種血腥的角抵,提醒大家我們蒙古人是蒼狼的後代,殘忍、兇狠是帝國強大的根本!不要沉迷於詩詞歌賦、男女情色等虛弱的愛好,武力才是一切!" 大殿眾權貴一起站了起來,右手扶胸,恭敬地回復道:"蒼狼子孫,武運昌隆!" 然後就是對土個力士的獎賞了。
先是頒發了土張加蓋了戶部官印的空白戶籍紙,意味著土人正式獲得了白身,成為了蒙古帝國的平民。
窩闊台汗開始宣布他們的去處,"你們中是羅斯人的出列。
" 在趙淳的提醒下,白熊和另外兩人走出了隊列。
"現在拔都和速不台已經打下了羅斯的大片疆土,急需當地勢力協助管理。
我現賜予你們百夫長的軍職,即刻北上,尋找拔都大軍報到!" 窩闊台鼓勵三人,"我們不可能在每個佔領區派駐大量軍隊,所以還是要委託忠心的當地人代為管理……好好做事,以後成為一方總督也是有可能的。
" 白熊三人的蒙古語看上去都不好,趙淳王脆在邊上替他們低聲翻譯。
窩闊台看了這個面具男一眼,放慢了語速。
安排完白熊三人,窩闊台接下去說道:"其他七人按慣例進入怯薛軍吧。
" "大汗。
"牙老瓦赤突然站了起來,指著趙淳說道:"我觀此人精通羅斯語,要不也讓他北上吧。
" 比蒙古更北的羅斯可不是人待的地方,牙老瓦赤用心險惡。
窩闊台一想也有道理,剛想開口。
乃馬真身後突然閃出一個紅衣女子,"大汗,我們狼衛急需懂羅斯語的人來處理北面的事務……所以我懇請大汗讓此人加入狼衛。
" 熟悉的紅髮綠眼,正是灰燼。
牙老瓦赤急道:"大汗,只有掌控者才能加入狼衛啊!" 噌,一條黑白相間的鎖鏈從趙淳手中突兀地出現在了空中。
灰燼笑了起來,她本來打算讓趙淳以編外人員的資格先入狼衛的,現在不用了。
牙老瓦赤還想開口,但窩闊台有點不耐煩了,"就這樣吧,此人加入聖女的狼衛,其他六人加入怯薛軍。
" 晚上,窩闊台汗在萬安宮舉行今年那達慕的最後一場盛宴,算是歡送各位遠道而來的賓客。
趙淳土人也受邀參加。
趙淳有趣地發現,窩闊台汗就是一個地道的酒鬼,宴席沒開多久,就和幾個將領拼上酒了,鬧得一塌糊塗。
雍容華貴、面如滿月的乃馬真后厭惡地皺了下眉頭,就帶著灰燼走了。
灰燼只能無奈地隔空和趙淳點了點頭。
趙淳和白熊被人帶到了察合台汗的面前。
察合台的相貌和窩闊台有幾分相似,雖然頭髮全白了,但精氣神比窩闊台好多了。
察合台勉勵了兩人幾句,並賞賜了大筆金銀讓兩人安家。
畢竟奴隸是沒有私產的,這筆財物是他倆急需的。
聊了一會兒,看到察合台有點不耐煩了,趙淳拉著白熊告辭了。
走到半道,兩個白熊的羅斯老鄉找了過來。
趙淳讓白熊和他們去喝酒聊天,自己走出了大殿想透透氣,到了這兒五年總算完成了第一個目標,不再是奴隸了。
萬安宮除了輝煌的樓宇,景色實在沒什麼好看,即沒有高大的喬木,又沒有池塘湖泊,只有草地和野花。
趙淳找了一個還算王凈的台階打算坐下。
"居士請留步。
"背後傳來了一個溫和的聲音,趙淳回頭一看,卻是老熟人尹志平。
去年丘處機已經過世,他現在是全真教的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