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個月也累,應該回去歇歇了,誰還會來弄這麼醜陋的東西?”“再過一天陛下就要把她撈起來用五刑處死了。
”“哪五刑?”“鋼針穿身、鐵棍橫穿、碎骨斷筋、全身炮烙、剝皮凌遲”“這麼厲害?”“哪當然,這個畜生總算熬到頭了,雖說她作惡多端,可是三十年的非人折磨也夠慘了。
”艾麗絲慘笑地聽著兩個監押的話,她越來越清晰地聽見來自地獄深處的笑聲,她苦守了二十九年的秘密,就這樣被出賣,這才是最讓她不能接受,原以為自己所有的苦難都有價值,她不怕死,不怕遺臭萬年,但是她怕自己所有的痛苦結果是一無所有。
她怕所有的犧牲是白費心血,所以她才下了閉鎖術,她才如此屈辱的求生存,來等待自己的孩子。
但是現在一切都落空了,她不但一無所有而且將永遠沉淪在黑暗之中,在魔主的踐踏下完全喪失自己的靈魂,三十年的苦難都白受了,什麼代價都沒有留下,而造成這種惡果的是從她體內誕生的孩子,她耗盡心血生下來的孩子欺騙了她,在得到她的信任后,為了自己的地位無情地拋棄了她,跟世人一樣冷酷的摧殘她,她那飽受欺凌、千瘡百孔的心在瑟萊伊得到聖劍、圖譜的那一天就死了,留下的只不過是一具身體一天天走向地獄而已。
她很詫異瑟萊伊還有這樣的耐心將她受難日子延長到一年,她以為瑟萊伊得到五國地圖和密錄後會迫不及待的打開看的,如果要看到裡面的文字,就必需殺了她,因為她加在上面的血誓,只有她死了才能解。
可見瑟萊伊有多恨她,竟然可以忍住這些東西的誘惑而看她慢慢地死。
艾麗絲柔順的掙扎,聽話地承受著一種種殘刑,甚至於瑟萊伊讓那五個孩子來折磨她,她也不再因為他們而激動,不再為傷心而顫抖,當然在受刑時痛得全身抖動那是例外。
她就這樣平靜的逆來順受,以至於所有的人都再也得不到凌虐她快樂,所以在受了刷身的酷刑后,瑟萊伊就讓行刑手把她鎖在這個大糞池裡,這也許是她被五刑處死之前的最後一次凌辱了吧。
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了。
金鷹一動不動地在屋頂上看著在糞坑裡漂浮,嚼著蛆蟲和糞便的艾麗絲,布都良原來是打發他來看看他心目中的艾麗絲現在下賤到了什麼地步,讓他絕了對艾麗絲的念頭。
金鷹已經在糞坑邊徘徊了一個月了,他並沒有像布都良所說的那樣噁心得一個月吃不下飯去,相反他的內心充滿了痛楚和矛盾,當他看著艾麗絲受著前無古人、慘絕三界的酷刑時,他感到的不是厭惡,而是痛心,他覺得痛,覺得那些酷刑彷彿都加在自己的心上,用錐心刺骨來比喻還不夠,他從骨子裡憐惜傷痛艾麗絲 ,他再也不能看艾麗絲在非刑中熬受下去,他不能眼看著艾麗絲被毒刑處死。
他從一開始就錯了,他不應當同意對艾麗絲的陷害的方案,就算他的反抗起不了什麼大作用,但總可以提醒艾麗絲,使她不至於落到如此凄慘的地步。
但他是南胡的國王,是布都良的兒子,是艾麗絲天生的敵人,他生來就為魔主服務,這是他的責任呀。
然而他實在厭惡透了這種服務,他討厭看見吸血,討厭他們在餐桌上開人肉宴,討厭他們用孩子來練功,吸盡孩子的精力。
他根本就不具備成為魔的素質,儘管他是南胡除了布都良之處的第一高手,但是他的天性善良,他父母和天雷絲他們的種種所作所為在他心裡激起的是無比的憤怒。
他在幼年時期就已經生了反叛之心,所以那時他瘋狂的追求艾麗絲,只要艾麗絲能看上他,他馬上會脫離魔道,可惜艾麗絲始終對他有偏見,而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瑟萊伊身上。
隨著年齡的增長,現在他離開了青年時代,進入了壯年時期,他的反抗之心就更強烈了,而艾麗絲的慘狀激發了他所有的勇氣,明天她就會被酷刑處死,不能再讓這種事繼續下去了,金鷹猛地從屋頂直衝下來,啪啪點住了兩個監押的穴位,然後脫下外衣,一招鷹捕狡兔,右手抓住艾麗絲剛浮起來的破碎的肩胛往上帶,左手用披風將她不成人形的身子包住,急奔向城門,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城,騎上南胡第一快馬海龍駒,直衝冰封谷,一路上他不敢停,忍著惡臭,將自己能搜出來的藥用內氣強行送入艾麗絲的口中,不管效果如何,只要能吊命就行了。
<艾麗絲蒙難記第五十四,費夷所思> 海龍駒日行一千五百里,日夜兼程二天時間裡,他趕到了三千多里之外的冰封谷,直衝向谷深處的極其隱蔽的精緻院落。
“靜軒、俊宜快出來。
”前東遙第一神醫曲靜軒,自從背叛東遙后,就成了艾麗絲的心腹醫生,現在他正在給草藥培土,他一聽到焦急的聲音,急忙迎出來:“陛下,什麼事,怎麼這麼臭?”金鷹把布包放在桌上,把骯髒的布包打開,曲靜軒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什麼東西。
他是神醫,什麼樣的病人沒有見過,但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
沒有四肢、沒有眼睛、沒有鼻骨,臉不成形,從下體判斷應當是個女人,但是下體全潰瘍了,外面的爛得只有幾片皮掛著,裡面全在糜爛,前胸本來應當是哺乳器官的地方只有兩個黑圈外加一些扭曲的神經結,再就是四個巨大的深可見骨的字,身上的肉就更別提了,狼藉的筋肉里蠕動著蛆蟲混和著糞便,發出難聞的爛臭肉的味道,倒處是潰爛的傷口,這具軀體已經不能叫活物的身體了,但這身體卻偏偏在顫動。
曲靜軒一下子跪了下去,三十年來,他一直躲避在南胡,但對艾麗絲小姐的傳聞哪有不知道的,他仰頭淚流滿面:“天哪,天哪,您不會告訴我,這就是艾麗絲小姐吧?”金鷹點點頭,曲靜軒趴在地上號陶大哭,他聽逃往龍海絕地的兄弟講過那些加在艾麗絲小姐身上的酷刑,想過艾麗絲小姐歷經酷刑的慘狀,但是沒想到會這樣慘絕人寰、不忍目睹,金鷹扒著他的肩:“別哭了,救命要緊。
”“對,救命,無論如何,我都要把小姐救活。
”劉俊宜也從後院出來了,她當年是宮達的師妹,是艾麗絲最信任的女醫生,艾麗絲兵敗后,她受傷被曲靜軒救走,兩人無路可逃,被逼跳崖自盡,卻被在崖下經過的金鷹救起,從此就在南胡冰封谷隱名埋姓,潛心研醫。
兩人雖然情深義重,但是因為兩人覺得自己膽小怕死,不敢去支持艾麗絲小姐,深感有負艾麗絲知遇這恩,所以就發誓除非艾麗絲小姐有東山再起這一天,否則就決不成親,寧可沒名沒分的相守一生,以此來贖自己貪生怕死之過。
劉俊宜看到艾麗絲小姐的慘狀,哭得昏了過去,她實在不能相信天仙一樣的小姐變成了眼前這一具爛肉棍,瑟萊伊你好狠,我們總有一天要跟你算賬。
劉曲二人商議之後決定先用溫水泡著藥物將滲入艾麗絲小姐體內的糞水先拔出來,整整兩個月方才將糞水拔清,但是艾麗絲始終處於一種深度昏迷的狀態。
曲劉二人在兩個月中對她的身體進行了反覆檢查和診斷,兩人得出結論,艾麗絲小姐受到的創傷已經不能彌補了,她的身體不但無望復原,而且隨時會有死亡的危險,她的外傷就算是天帝親自來了也不可能將她醫治到可以在床上坐起來,比較正常的生活。
她所有的內部器官都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神經、循環、呼吸、消化、排泄等系統已經被破壞殆盡,她的生命是依靠這些系統中殘存的的細胞在苟延殘喘,要維持她體內器官的生存可真是一件讓醫生頭痛的事。
最要命的是,她體內的陰陽搜魂刑的兩種寒熱毒流每月七天進攻著她內腑和外膚,正在逐步控制她的身體,沒有一個人受過這種毒刑能活下去,當年的魔女魯米娜臨死前據說,最後縮得像一個嬰兒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