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朔很少走得這麼急。
他和蘇清的共同點在於都有個累心的弟弟妹妹,不同的是他的弟弟總被蘇清的妹妹耍著玩。因此蘇清比他得意多了,而他總是需要替韓望擦屁股。
他們姓蘇的都是混蛋。
大混蛋教出個小混蛋,一家子都是把人心當玩具的天生怪物。
他完全沒想起來還有個蘇柔。
韓朔滿腦子想著該如何拆散那對“苦命鴛鴦”,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臉色冷得嚇人。有相熟的賓客本想寒暄幾句,卻被他的表情嚇到不敢上前。
當然不會有人認錯這對雙胞胎。
與發色相近的淺灰西裝搭配黑金條紋領帶,胸前佩戴的並非銀狼家徽,而是象徵著法律神聖的金色天平——帝國最高法院最年輕的首席法官,韓家實質上的掌舵人,僅僅需要一枚小小的徽章就能點明他的身份。
在賓客滿堂的宴會廳中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韓朔卻篤定地朝著某個方向走去,果然在角落裡找到了蘇晚和韓望。
這就是雙胞胎之間的默契。
他們能僅憑直覺辨認出對方大概的方位,擁有相同的喜好、品味、習慣,就像是同一個人分裂出的兩個個體,站在彼此面前時,甚至有一種照鏡子的錯覺。
所以他們很有可能喜歡同一類女人。
他來得不巧,或者說剛剛湊巧。如火紅裙勾勒出蘇晚的纖細腰身,長發被發箍固定在腦後,漆黑髮絲間綴著珍珠裝飾的細鏈,如同銀河中閃爍的星點。
她單手撐牆,擺出侵略性極強的姿勢;韓望則彎腰低頭,好讓她更方便親吻到自己。
蘇晚輕輕踮腳,纖長的睫毛微顫,將柔軟濕潤的唇瓣獻出。曖昧的氛圍里,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兩片嘴唇像是下一刻就要碰在一起。
韓朔嗤笑,好一對熱戀男女。
他們都不會如願的,因為他自己也從來沒有如願過,蘇晚憑什麼?韓望憑什麼?
“我打擾你們了嗎?”
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落寞,打斷了這個即將降臨的吻。韓望面帶慍色,嘴唇緊緊的抿起,似乎對韓朔的突然出現十分不滿。
韓朔暗自嘆息,他還是把韓望慣壞了。
和控制狂蘇清不同,韓朔對韓望甚至有些縱容。
不論是家主之位還是公司的繼承權,只要韓望想要,他都會毫不猶豫地讓出。世家的掌舵者需要冷靜克制,韓朔自願成為權力遊戲的祭品和玩家,換來韓望的隨心所欲。
很多時候,他都把那個容貌一致的雙胞胎弟弟當作自己的投射,將自己未曾達成的心愿都寄托在了韓望身上。
直到韓望染指了他的玩具。
韓朔終於意識到雙胞胎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他頭一回對韓望感到憤怒,緊接著是深深的被背叛感。
韓望已經擁有了他能給的一切,為什麼非得和他搶一個卑賤的玩具不可?
他甚至連蘇晚的初吻都沒有得到。
“晚晚。”韓朔露出了她最喜歡的那副溫柔表情,甚至帶著幾分悲傷,“我一直在找你。這次你可以聽我把話說完嗎?”
“你沒有。你有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只不過你什麼都沒做。”韓望冷著臉戳破。
韓朔想罵這個蠢貨一頓,臉上卻展露出寵溺和無奈,“他總是這樣,讓人很辛苦。和他在一起會把你累壞的,晚晚。”
韓望還想再解釋什麼,卻被突然提高的音量打斷了。
中午的事對不起。我承認我很彆扭,你走之後我想了很久……也許我不是恨你,只是愛你而不自知。”韓朔越走越近,在蘇晚面前停下腳步。
韓朔一身灰色西裝搭配金色天平,溫柔內斂;韓望一身黑色西裝搭配銀色雪狼,霸道張揚。
空氣中硝煙味十足。
韓望的敵意指向韓朔,而韓朔的敵意指向蘇晚。這個狡猾的老狐狸設局時不惜扯上自己。
他要用婚約和愛來誘惑蘇晚主動放棄韓望這個目標。
蘇晚不願意這麼快就中計,於是無所謂地點了點頭,“所以?”
愛又不能當飯吃,她早就過了相信這種東西的年紀。她需要一些實質性的、明確的籌碼,而不是空口的幾句許諾。
韓朔低頭挑起她的髮絲,目光專註地看向蘇晚,鄭重許諾,“所以,我想糾正這個錯誤,向你正式求婚。”
這還差不多。
蘇晚瞥了韓望一眼,打算趁機抬個價,“有人搶先了。”
韓望立即明白她的意思,無比配合,“我已經向她求婚過了。”
他演技糟糕,用力過猛,很快讓對方察覺到了弱點。
韓朔忽然嗤笑出聲,看向蘇晚,“他的意見不重要。你的意見才重要。”
蘇晚卻說,“這就是我的意見。你來晚了,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如果你想的話,或許可以嘗試一下撬牆角,但堂堂韓大法官真的會做這麼有辱身份的事嗎?”
她讓韓朔當起小三毫不臉紅。
太輕易得到的東西通常不會被珍惜,因此這份愛需要韓朔極為努力才能爭取得到。為她爭風吃醋、勾心鬥角吧,這群男人得有事做才不會給她添麻煩!
“確實,我做不出來這樣的事。”韓朔看向自己的好弟弟,“韓望,哥哥從來沒向你要求什麼。唯獨今天,把你嫂子讓給哥哥,好嗎?”
他要求的語氣實在太過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