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黑木場涼轉變后的這個模樣,易銀頓時無名火起三千丈。
姑且不論因為他和愛麗絲的親近關係導致易銀的嫉妒,根據易銀所知,黑木場涼每次戴上頭巾進行烹飪時都會變成這種粗野狂放的狀態。
若是只是自己烹飪時有這種「中二」的狀態轉變也就罷了,但他只要戴著頭巾,即使是面對評委食客也是這樣粗聲粗氣,表現得極為囂張倨傲。
這種仗著廚藝稍好就自以為可以對著食客惡聲惡氣的態度令易銀極為反感。
在易銀看來,廚師,歸根結底是一個為客人提供可口食物的職業,合格的廚藝本就是廚師應盡的本分,對待客人雖不必前倨後恭,但起碼也應該有平等的態度。
像黑木場涼這樣的人,不論他之前出身何處,有過怎樣的遭遇,既然同台遇到了,易銀便要給他一個教訓,讓他明白天外有天。
「在我面前,還輪不到你狂傲!」易銀心中默念,隨後猛地睜開雙眼。
深吸一口氣,易銀擼起袖子,繫上了圍裙,將裝滿了食材的包裹打開。
拉麵,這是一種由面,澆頭和湯三種要素構成的面料理,是日本最有代表性的大眾化麵食之一。
然而日本拉麵的起源卻是由來自廣東和福建的中國人遷徙至日本后流傳出去的結果,當時的日本人稱拉麵為「龍面」,意思是龍吃的面。
雖然如今的日本拉麵已經逐漸形成了自己的流派,但追根溯源,作為粵廚的易銀還是對此有著很深的熟悉感。
由於比賽的面已經由大會提前準備好,而湯底又是拉麵的重中之重,兩人熬制的湯汁將決定了拉麵的口味。
出身港口的黑木場涼土分擅長海鮮料理,他這次的湯底便是用鮋魚,星鰻,比目魚和綠鰭魚的帶肉魚骨,加上蝦黃熬制而成,隔著遠遠的距離都能聞到強勁的香氣撲鼻而來。
而易銀選擇了處理過的新鮮雞架和豬棒骨,冷水入鍋後下入了拍碎的姜和料酒大火煮制。
在觀眾席上的極星寮眾人對於易銀雖然很有信心,但是見到易銀打算以清淡的湯底對抗黑木場涼的濃厚湯底,眾人還是不免產生了擔憂。
「易銀君……」田所惠雙手捏緊了拳頭,出身港口小鎮的她深知黑木場涼這樣熬制出來的海鮮湯底將極具衝擊力,普通的清淡湯底根本難以抗衡。
「嗯哼~」身後突然傳出一聲輕笑,薙切愛麗絲不知何時坐到了眾人身後,她微笑著說道,「真有趣呢,濃淡口味的對決~」薙切愛麗絲的話語雖然看似中肯,語氣中卻滿是對黑木場涼的自信。
正當眾人驚訝於薙切愛麗絲的出現時,黑木場涼那邊突然傳來了不小的動靜。
只見他拿出了大量鰲蝦和甜蝦的殼,然後揮舞著廚具將蝦殼全部碾得粉碎,出人意表且聲勢頗大的手段迅速吸引了觀眾和評審員們的目光,易銀似乎陷入了不利的境地。
見到這種情形,極星寮的朋友們都很為易銀著急,小惠握緊了拳頭,榊涼子眉頭緊皺,滿臉擔憂,吉野悠姬也急得大呼小叫,只有幸平創真很冷靜,他相信易銀的實力絕對不會那麼簡單。
反而是水戶郁魅見到薙切愛麗絲一臉微笑,信心滿滿的樣子,不由惱怒地攏起手向著易銀打氣道:「會長!加油!不要輸給這個傢伙!」吉野悠姬見狀,也跟著大叫道:「易銀君!氣勢上絕對不要輸啊!我們都在這裡支持你!」薙切愛麗絲則不以為然,她微笑著自語道:「沒用的哦,涼君從小就是站在廚房頂端的廚師,你是不可能贏得了的。
」「易銀君是不會輸的!」似乎是聽到了愛麗絲的話,小惠握著小拳頭,一臉認真地對著愛麗絲說道。
「嗯呵~」薙切愛麗絲微微一笑,然後望著賽場上兩人的身影說道,「那麼我們就拭目以待吧……」在賽場這邊,黑木場涼似乎是聽到了水戶郁魅和吉野悠姬的呼聲,眉頭緊皺地沉聲道:「真看不順眼啊……看著這些廚師在一起和和氣氣的樣子,我就想吐!」「廚師之間就只有吃或者被吃,不會再有第二種關係。
廚房就是「戰場」,烹飪就是「武力」,這些被悠悠哉哉養大的傢伙是不會懂的……」看到易銀並沒有接他的話茬,黑木場涼繼續狂傲地闡述著自己的廚師理念,「烹飪所需要的……就是讓對手屈服的魄力,不明白這一點的人,只能做出沒出息的味道!」無論是黑木場涼也好,還是薙切愛麗絲也好,由於兩人從小身處的環境和各自後天的性格,加上兩人相遇后互相影響,兩人都養成了這種漠視他人,唯實力論的理念。
即使他們平日里的狀態不表現出來,甚至愛麗絲還顯得相當禮貌得體,活潑俏皮,但一言一行還是難掩他們內心的蔑視和冷漠。
面對黑木場涼挑釁般的自語,易銀頭都沒抬,只用中文吐出了兩個字:「傻逼!」雖然聽不懂中文,但黑木場涼能明顯地從語氣中感覺出這個詞的大概意思。
此時性情火爆狀態下的他勃然大怒,就要朝著易銀走去,卻不料被突如其來的一道火焰逼回。
只見易銀垂首低眉,手持一把掌上噴火槍,將火焰調節至理想狀態后自顧自地噴烤王制的大地魚,直至出現少許的焦褐感才放入湯中。
薙切繪里奈此時站在會場的一角靜靜地看著易銀,她很想知道易銀要烹調出怎樣的料理來戰勝黑木場涼的海鮮拉麵。
易銀不慌不忙,將一碗當季的蝦皮下入無油無水的鍋中,用小火來回炒制八分鐘,直至酥脆鮮香后加入湯底中轉小火繼續熬制。
「接下來就是拉麵的澆頭了……」易銀打開了一個先前一直未曾開過的鍋蓋,裡面烏黑一片,僅有陣陣異香傳出。
正當眾人疑惑這種香氣究竟是什麼時,評審席上的薙切仙左衛門和站在另一角的薙切繪里奈同時喃聲道:「是黃酒!」沒錯,易銀從鍋中取出了上百根剔光了肉的烏雞腿骨,它們全部都是以黃酒直接煮熟的。
還沒等眾人明白易銀到底要做什麼,卻見他打開刀盒,取出文武刀,刀背連敲,運使自如,將每根烏雞腿骨逐根從中間敲開,將雞骨髓點點取出。
這本該花費大量時間的繁瑣操作在易銀的高超技藝下快速完成,巧妙精湛的動作與黑木場涼搗碎蝦殼的粗暴手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恰如隨風而動的劍客與揮刀狂舞的莽夫。
掀開一旁的遮布,一盤三指粗細的玉指筍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一起,易銀將每根筍的筍心掏空,將加入了蛋清,鹽和胡椒面的雞肉泥逐根灌入筍心,再在雞肉泥中開孔,把調和了蛋清和鹽的雞髓填入雞肉泥中。
這奇思靈巧的手藝令觀眾們難以想象,沒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這麼複雜的操作。
「能夠熟練做出「三不粘」,他的雙手本就擁有超強的耐力,加上精準細膩的控制力……」薙切繪里奈有些動容地喃喃道,「……這可以說是不折不扣的「神之手」啊!」易銀接下來的操作也是令人驚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