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願(SC,強制愛,復仇) - 67、酷刑(1900珠子加更)

野地被風肆虐,吹得草團瘋狂撞擊牆壁。漸漸,風沙有了侵蝕日光的野心。
淺薄的光線隨著沙土飛揚的方向不斷變化姿態,猶如一根根妖嬈的手指,將塵埃撩撥得顫抖不已。
一注鮮血在略顯幽暗的室內悄然而下,浸潤了腳下g枯的草枝。
赤裸著上身的男人被牢牢綁縛在刑架上,身上幾道醒目的鞭傷滲著血,已經流進褲腰。
溝壑鮮明的小腹,半側陰影里落著深紅的痕迹。程煥仰著下頜,一動不動,冷漠的眼神,就像審視蒼生的受難神明。
薩米皺著眉頭,黃色的毛髮染了汗水。他對程煥的表現很不滿,他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驚恐失措的人,最起碼眼裡也該有藏不住的恐懼,就像以往匍匐在他腳下的人一樣。而不是像現在,不管他如何揚起鞭子,男人都一副漠然冷淡的神態,就好像失去了痛覺,除了額頭鬢角流淌的汗液,連可惡的眼神都不曾因此波動。
相比之下,他的所有憤怒和癲狂都猶如誇張表演的小丑,在男人沉靜凝視下終於萎縮成螻蟻的大小。
“骨頭夠硬的。”
薩米回憶著與程煥剛剛相見時的樣子,那時他還是個青澀的少年,這裡的當家也不是自己,而是上一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老傢伙。
他執行完任務,往坑裡放了一把火,只不過往死人堆里看了一眼,就對手中的煙失去了興趣。
一個男孩拚命往外爬,身上不停往下掉落白色的會蠕動的生命。他忽然有些好奇,然後就蹲在坡上看著他踩著死人奮力躲避烈火灼燒。
男孩一次次爬上來,背後被熱浪衝出大大小小的水泡。而他像逗弄蛆蟲一般,把每每伸出的手再次推進深淵。
他開懷大笑,程煥身後的火勢卻越燒越大,空氣中的焦臭味令人興奮,他等著程煥開口求他。
然而他並沒等來,程煥似乎是個沒有絕望情緒的人,那雙眼睛如同死灰,初現男性陽剛的瘦弱身子越挫越勇,終於在他睜愣的時候跳了出來。
他驚呆了,那天他開始稱呼程煥為“兄弟”。但事實上,他從不懂這個詞的意思,他的親兄弟早在多年前就被自己出賣,連最後葬身的地方都已經忘記。
程煥上來之後,對他的袖手旁觀沒有任何怨言,成為一個只要塞錢就能得到回報的機器。
“呵。”隨著一聲輕飄飄的冷哼,薩米的回憶氣泡一般覆滅。他不悅地壓低了眉骨,捲曲的頭髮掉下來兩縷。
看了程煥半晌,那股煩悶的神色便又消失,因為他想到了更有意思的。
“你用命換來的女人,輕而易舉就能離開你,你還真是可憐。”
程煥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他笑得胸腔都震起來,眼尾撐著一片猙獰的鮮紅。未幾,他低了低頭,示意薩米靠近。
“你錯了,現在是我這輩子,最像人的時候。”
薩米變了眼色,他不懂程煥的愚蠢,憤怒轉身從炭盆里拿出燒紅的鐵器,彎曲的前端燒灼空氣熱浪滾滾,眼前的俊朗面容隨著氣流波動,熱紅烙鐵狠狠貼上男人小腹。
“嘶——”
一陣焦臭味升起來,伴著霧化的白煙。
男人額頭暴起突兀的筋條,灼燒皮肉之苦,饒是鋼筋鐵骨的人也忍不住繃緊了全身的肌肉。一瞬間,赤裸上身儘是銅色的凸起。
一下,兩下。傷口不待流出血就被烤勾結痂,程煥低著頭,喉嚨發出極低的呻吟。薩米的手在顫抖,這是後遺症,亦是對這個神鬼難辨的男人的恐懼。
他抓住程煥頭頂的髮絲,只要從這雙眼睛里看到一點對自己的畏懼便給他一個痛快。但很遺憾,男人眼裡只有張狂虯結的血網,不僅如此,他還敏感地察覺到了譏諷的情緒。
站在薩米身後的兩個人以極小的角度對視了一眼,氣氛在這一刻微妙變化,薩米的注意力都在程煥身上,沒有看到他們的異樣。
“過來。”
薩米叫過門外的男人,這人從葉微漾還在時便守在這裡,他只是小嘍啰,執行起薩米的指令來不打任何折扣,幾下就解下奄奄一息的程煥,但又頗為忌憚地飛快綁緊他兩隻手。
男人被長時間綁縛的雙腕上留下幾道深陷的勒痕,青紫相交的手沒有得到片刻歇息便再次失去了自由。
劇痛讓他失去反抗的力氣,像坐在一輛飛快行駛的列車上,眼前的人和水泥牆晃動不止。他一個恍惚撞到濕涼的牆壁上,潮氣和腥味讓他打起警惕,原來混沌中的畫面交錯不是錯覺,是他已經到了另一間屋子。
而這間屋子他再熟悉不過,是豢養食人鯧的魚池。這些魚在這一方小小的世界里不知繁衍了多少年。世世代代的人肉餵養,嗜血的基因早就刻在了骨子裡,一聞到人的味道便鬧騰起來,短短一會兒,水面已經變得不安靜,魚鱗反射著僅剩的陽光,每一條都在蓄力躍出水面。
“把他丟下去。”
出人意料地沒有人動,薩米有些狐疑地轉過身,只有最開始跟在他身邊的兩個手下,其他的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樣。
“我說把他丟下去。”
其中一人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留下程煥的命也是他們合作的一項,他不能毀約。
“對不起,不行。”說罷,他摘掉手套,一枚靚麗而精緻的小刀牢牢綁在手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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