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就要凍死了嗎?他在心裡想著。
阿白,對不起,我沒能帶你渡過天劫.... 爹娘,對不起,孩兒不孝,要跟阿白先走一步了.... 萬寧用自己的身體和衣物棉被將懷裡的阿白護在中心,心想如果自己先咽了氣,還能靠著剩餘的體熱給牠一點溫暖。
就算自己凍死了,也不會把他交給那些神使。
希望自己凍死之後,神使能夠網開一面,放阿白一條生路。
如果最終阿白還是逃不過天劫的話,那他們就在黃泉路上相會吧!---(二十一) 不知道睡了多久,萬寧突然倒抽一口氣后睜開了眼睛。
腦子還渾沌著,搞不清楚現況,霜雪神使一冷一熱的臉孔就倏地浮現。
「阿白!」他從迷濛中驚醒,恐慌地探向懷裡。
自己似乎已經在棉被裡窩了許久,滑到肚子上的小白蛇被焐得暖呼呼的。
屋裡一片寧靜,沒有風雪、當然也沒有金銀財寶。
外頭依然下著大雪,房間里因為燒著炭火而較為溫暖,不知道多久前那幾乎就要凍死的情景彷佛是一場夢,在他醒來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萬寧摸摸肚子上安睡著的小蛇,心裡不知道有多麼的慶幸且感激,再想到萬一他醒來時阿白已經....他就喉頭一酸,雙眼一濕,連胃都痛了起來。
「幸好你還在....」他抹抹眼睛,吸吸鼻子,把小白蛇抱出來抬到自己嘴邊,在牠光滑潔白的小蛇頭上親了一下。
回想起阿白告訴他第一次天劫的事,阿虎代替牠受了第一個天雷之後,就沒有再被雷擊了,他心想,自己的考驗是不是也已經過了呢?神使們應該知道他的意志有多麼堅定了,所以那兩位,應該不會再來了吧?因為不管祂們再來幾次都是沒用的。
接著,只要撐過剩下的四十九天,阿白就可以重見天日了。
「阿白,我很努力,你也要加油喔!」 忍不住又在牠身上親了好幾下,這才小心地將牠放回衣服內袋裡。
========================================= 萬寧原本以為經過了兩位神使的考驗,日子會如同以往一樣平靜地過下去,然而事情卻沒有他想的這麼簡單。
在那之後過了七天,兩位神使的確沒再出現,但接下來的問題卻是從自己身上衍生出來的。
這天清晨醒來,他感覺兩邊胸側有輕微的疼痛。
脫去衣服一看,原來是綁著藤盒的布條勒在一個多月以來的擦傷上,使得傷口惡化,滲出膿水來。
萬寧把小蛇拿出來放進衣服內,解開藤盒放到床頭,然後下床去找了藥粉和紗布繃帶,將有傷口的地方上了葯之後,蓋上紗布,再繃帶纏個兩三圈,得了。
隔天是冬至,萬大爹萬大娘和街坊鄰居說要一起搓湯圓來吃,萬寧理所當然地得幫忙做一些扛米、磨粉或是揉米團這類粗重的工作,流下的汗浸到繃帶里,傷口更加刺痛不適,一頓折騰下來,他都要懷疑自己的汗不是累出來的而是痛出來的。
終於熬到吃湯圓的時候,萬寧看著碗里的紅白小湯圓心想,不知道能不能塞兩顆到小白蛇嘴裡讓牠也沾沾喜氣?偷偷端了一小碗湯圓回房后,他比了比湯圓和蛇嘴的大小,發現頂多只能放一顆。
他把小白蛇抱出來,打開牠的小嘴巴,放了一顆白的湯圓進去,潤潤嘴巴之後再拿出來自己吃掉,接著紅的也比照辦理,最後再拿布巾沾水幫牠清清嘴巴,這樣就算是吃過冬至湯圓了。
睡前擦澡的時候,他小心地將布巾沾熱水壓在身側的傷口上,馬上痛得齜牙咧嘴。
之後幾天,他便將藤盒上的布條綁在較高或較低的位置。
為了怕睡眠中滾動摩擦到傷口,所以他將布條綁得更緊,卻也使得類似的情況不斷地發生,不到十天,他的身側從腋下到腰部都傷痕纍纍,一道一道,又紅又紫。
雖然不是什麼重傷,但就因為只是皮肉之傷,萬寧才會不以為意,導致於現在傷口面積越來越大,而且完全沒有復原的跡象。
因為這樣,萬寧晚上總是睡不好覺,即使一開始是躺正睡的,半夜也會因為翻動身體壓到傷口而醒來。
萬寧不敢去看大夫,因為他怕如果大夫要脫下他的衣服看傷口,他就得把阿白拿出來,不管會不會嚇到大夫,都是一個麻煩。
『我答應過阿白不告訴任何人的。
』 其實他也想過,萬一被發現了,就佯稱這條小蛇是白公子養的大白蛇的後代,白公子離去前託付給他的。
但是一天到晚抱著蛇生活也不是什麼普通的事,就算大家接受了他的說法,也不曉得會引起什麼風波。
他不能拿阿白的性命冒險。
於是他又忍著痛睡了幾天,直到因為傷口感染而發起燒來,被萬大爹萬大娘發現。
那天萬寧沒有出房門吃早餐,他們到他房間探視才發現他病了,連忙請來村裡最資深的大夫到家中看病。
老大夫厲害,一診脈就知道是傷口引起的發熱。
脫去他的衣服之後,最先看到的是一個藤盒,被他用布條綁在上腹的地方,接著怵目驚心的傷痕在三人面前一閃而過。
「不行!」 原本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萬寧突然驚醒過來,摸索到被棄置在衣服堆里的藤盒,死死地摟在懷裡,無論大夫或萬家夫妻再怎麼勸說,他就是不放開。
「那,就這麼看吧!」大夫心想,他胸前的斑斕傷痕只是淤血未散,並無大礙,還是先處理身側已經化膿的大片擦傷要緊。
「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這樣....」萬大娘在一旁慌張心疼地掉淚。
最近雖然有發現萬寧多穿了兩件衣服,但是如果裡面放了個盒子,從外型上一定是看得出來的。
萬家夫妻心想,他應該是晚上回房或睡覺的時候才綁著那盒子,可是為什麼呢?盒子裡面是什麼東西,值得他這麼小心護著?這樣的事情又有多久了?萬家夫婦滿心疑問,卻也只能等萬寧稍微清醒之後再問他。
老大夫幫他上了葯,繃帶則是多繞了幾層,把整個上半身都纏滿了。
「我還幫他上了一些去淤的葯,傷口三天之內不要碰水,也不要再用布條勒著,三天後我會來拆繃帶,沒有再流出膿水就可以了。
」老大夫這麼交代完離去了。
萬寧睡了一覺之後,燒退了,人也比較清醒了。
他看著被自己緊抱在懷裡的藤盒,鬆了一口氣。
打開藤盒,把裡面的小蛇拿出來放到衣服里,出房門覓食。
萬家夫妻見他醒了,迫不及待地想問他藤盒裡的事。
萬大娘熱了一碗雜燴粥給他吃,並且注意到兒子的胸前有一團不明顯的鼓起。
「阿寧啊,你那個藤盒裡,放的是什麼東西啊?」萬大娘試著探問。
狼吞虎咽喝著粥的萬寧哽了一下,咳了幾聲。
「慢點吃、慢點吃。
」萬大爹連忙幫他順順背。
「我們只是問問,不會把它拿走的。
」之前看兒子即使發著燒,也還挂念著那藤盒,就知道那東西對他來說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