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叫?“ “叫乳牛啊!你是一頭乳牛媽媽,樓下還有一頭小的。
阿蓮和美月,你們都有一對迷死男人的漂亮大奶子。
”老公笑道:“而我就希望當一個酪農,能一輩子幫你這頭大奶子母牛擠牛奶。
“ 從國中開始,我最討厭就是被人叫做乳牛,覺得那好象是一種輕蔑的侮辱,可是,被老公這樣講,我心裡只是甜甜的,嬌嗔著說不依。
回想著過去的甜蜜光景,我不覺笑了出來,忽然,蓮蓬頭噴出的熱水變了樣,夾著一股噁心的腥臭,大量稠濃的紅色粘體,淋了我一頭臉。
眼睛睜不開,我拿旁邊的毛巾擦擦臉,這才發現上頭不斷噴洒下來的,儘是溫熱的血水,強烈的血腥味,剎那間就將我浸泡在一個血浴池裡頭。
我想要爬出浴缸,但手腳卻軟綿綿地沒力氣,最後只能沒命似的瘋狂尖叫,全然失去理智的驚聲尖叫。
“媽!媽,你沒事吧?你怎麼了?” 美月聞聲趕來。
她一小時前才和我吵過一架的,此刻卻被母親在浴缸里尖叫的樣子嚇壞了,摟著我連聲安慰。
“血!蓮蓬頭裡面噴出來的……整個浴缸都是血……” 我顫聲說著,卻清醒過來。
浴池裡的水,清澈得纖裎畢現,哪裡有什麼血水?美月放開了我,那表情好象我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一樣,大概是因為仍在和我賭氣,她小嘴一噘,快步跑出了浴室。
從浴缸里跌跌爬爬地出來,我腿都幾乎嚇軟了。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孤獨,親愛的老公沒有了,兒子也高燒不醒,唯一安好的女兒卻又與我鬧脾氣,整個豪宅大屋就像是只剩我一個,給所有人拋棄,孤立無援。
空虛與寂寞,止不住地湧上心頭,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竟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一面哭,一面進到小桐的房間里,關上門,看著兒子酷似我的俊俏睡臉,更止不住地放聲大哭。
哭著、哭著,淚眼朦朧中,我聽見異響,兒子睡的床鋪忽然裂開,出現一個大洞,小桐就筆直地摔落進洞里去,而床鋪立刻又複合起來,只是少了原本睡在上頭的人。
耳中響起小桐的呼救、慘叫,雖然模糊,卻是凄厲欲絕,我嚇得快要暈過去了,腦里只剩一個念頭,就是我要救我的心肝兒子!床頭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大菜刀,我不假思索,拿起菜刀就要往下劈,要斬開床板,救兒子出來,就在要斬下的剎那,一把慈和的佛唱,筆直傳入我腦里。
“阿彌陀佛!” 聲音有些熟悉,依稀便是那日彌勒大師的口音。
瞬間,什麼幻象都被驅散不見,我站在兒子床邊,手裡的菜刀高舉過頂,小桐在床上安靜地睡著,險些就給我一刀砍中,血染白床。
驚出了一身冷汗,我忽然想到,菜刀不是應該在廚房嗎?剛剛進房來的時候,也並沒有看到這把大菜刀,它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心中一顫,菜刀噹啷落了地,整個精神被逼到邊緣,就快要崩潰了,我像失了魂魄一樣,獃獃地站在當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兒子痛苦的囈語。
“……媽,我好難受…… 救救我……媽……媽媽……你在哪裡?“如夢初醒,我抱著兒子,泣聲道:“小桐,你不要怕,媽媽就在這裡。
媽會救你,不管怎樣,媽媽一定會救你的。
” 兒子因為高燒而滾燙的身軀,在我懷裡散著灼熱的溫度,但我卻彷彿得到了支持下去的力量,告訴自己要堅強地再站起來,與那不知面目的邪惡力量對抗。
--------------------------------------------------------------------------------第三幕 也因為這樣,我從雜物堆里翻找,弄出了當日被我棄如敝屣的名片,至於符咒,早已不知道扔去哪裡了。
一通電話打過去后,那邊像是早已料到我會與他聯絡一般,指示我與他見面。
大師的佛堂座落在中山北路上,聽說在大溪那邊還有一間更大的精舍,是由大師的信徒集資興建,有很多達官貴人,定期到那邊做閉關修行。
佛堂里煙香繚繞,霧氣氤氳,外頭的種種喧囂一點都傳不進來,彷彿是脫離紅塵的另一個世界。
神案上黃幔披垂,供奉著許多尊我叫不出名字的神像,前頭焚燒檀香,還播放著念唱佛經的梵樂。
晴朗日光從窗戶透射進來,檀香、梵音、佛像,令這佛堂充滿神聖的感覺,使人心生敬畏,可是不曉得為什麼,我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
大師身穿僧袍,端坐在蒲團上,望去儼然就像一尊彌勒佛,只是他的神情無比慎重。
“女施主,我並不希望你會來找老衲。
”大師道:“但既然你來了,代表事情已經發生,也只有儘力設法去消解災厄。
“我茫然不解,究竟災厄從何而來? “善哉,善哉。
你夫家三代行善,活人無數,今世本當享有福報,然而世事無常,物極必反,故不免百邪相忌。
”大師看了我微隆的肚子一眼,長長嘆道: “你腹中這胎,乃是龍象魔尊托生降世,帶有一刀二箭。
二箭直射父母,一刀齊克全家,成年後更會為禍人間,塗炭生靈。
” 我渾渾噩噩,對於這番晴天霹靂的話,只是感到不能接受。
現在是什麼時代了,這麼迷信的話語,教我這拿過碩士學位的知識分子如何接受? “女施主或許難以置信,但魔尊托生,陰戾之氣自然吸引邪魅,令百邪相隨,招惹禍秧。
女施主家裡近日異事頻頻,便是種因於此,唉!若當日女施主讓老衲施法預防,或許便不會有今日之事,縱有也可趨吉避凶,不至於讓慘事發生。
”我心頭大震,若大師的話沒錯,那我們家今日變成這樣,豈不都是我一個人的罪孽? “事情已經刻不容緩,如果再拖下去,任魔胎成長,非但你丈夫性命不保,就連你的一雙兒女,恐怕也會再度死厄臨身。
家破人亡,就在眼前。
” 美月和小桐會遇到危險?這不可以啊!但是我肚裡的這孩子,是全家人盼了好久的小生命,我身為一個母親,怎樣也要保護他,絕對不可以把孩子拿掉的。
“只要飲下佛前凈水,女施主再擇日拿掉孩子,你一家的禍根便可解除。
但如果要保存孩子,老衲就要作法驅除魔尊邪氣,還元嬰本來面目……這樣不僅困難得多,而且逆天行事,要折損老衲二十年修行……唉!委實難得很啊!”聽到這裡,我再也沒有懷疑,朝著大師叩頭。
“大師,請您大發慈悲,救渡我的丈夫與孩子,我……我這輩子都會信佛茹素,只要能保住我肚裡的孩子,我就給您做牛做馬,大師,求求您……”大師緩緩道: “蒼天讓邪魔降世,自有其用意,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你乃積善之家,於理不該遭此劫數… …罷了,罷了,老衲修佛數十載,就是為了渡化眾生,若見死不救,如何稱得上修佛之人?今日縱然盡折我修行,老衲也要助你一家逆天改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