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小雨,唰唰地隨風飄到窗上,讓阮萋萋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姑娘,你是大學放假回家吧?”司機大哥笑呵呵問。
阮萋萋為了避免又被狗仔拍到,臉上帶了口罩,她搖搖頭,“我不是學生。”
“已經工作了啊。”司機大哥有些驚訝,“看上去年紀還挺小的。”
“工作了也好。”他又自言自語補充道。
“嗯。”阮萋萋輕輕出聲,注意力完全沒在和司機大哥的對話上,而是想著這雨什麼時候會停。
從片場到喬哲家差不多花了兩個小時,等她下車的時候,司機大哥還好心地幫她搬下行李,“我這車上也沒傘,姑娘你快點進去。”
阮萋萋趕緊接過自己的行李箱,匆匆道了句謝就小跑進公寓大門。
這時的雨已經大了些,剛剛那一小段路阮萋萋就濕了大半的頭髮。
風一吹,阮萋萋感到有些冷,於是連忙拿出手機給喬哲打電話,現在還只有五點多,她不確定他下班了沒。
幾乎是剛響鈴,那邊就接了。
阮萋萋按耐住內心的欣喜,故作懸疑問:“你猜我在哪?我現在……”
就在你家樓下,這個驚喜還沒說出來,阮萋萋就聽到喬哲厲聲質問她。
“阮棠受傷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姐姐,受傷了?阮萋萋腦子空白了一瞬,“我,我不知道。”
“她回來第一個見的是你,阮萋萋。”喬哲一字一句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回來?阮萋萋猛地想了起來,那晚她去送給棠阿姨的禮物,正好碰見阮棠回來,然後看見了她受傷包紮的手腕。
為什麼沒告訴喬哲?阮萋萋艱難回想,她不是故意不告訴的,只是後面發生了太多事,她忘了。
“我不是……”
她急於解釋,但喬哲卻再次打斷她。
“這段時間,別再聯繫我。”
像是最後的通知,又像是提醒的警告。
那頭掛了許久,阮萋萋才遲遲反應過來,她拋下所有、不遠千里回來見的人,昨晚還溫柔親吻她的人,她這麼信任和依賴的人,不想聽她的任何解釋,就判她死罪。
“我知道你是阮萋萋,不是阮棠。”
那句令她曾心動的話如今想起更像是諷刺,正因為他清楚明白,所以才能隨意拋棄不是阮棠的她。
因為他喜歡的從來都不是阮萋萋。
賀軒昂說的對,她才是那個無可救藥的傻子。
雨點砸擊地面的聲音越來越大,剛好可以掩蓋住阮萋萋抱頭痛哭的聲音。
眼前朦朧不清,阮萋萋卻固執地站起來往雨中走,腳步越來越快,她現在只想趕快逃離這裡,因為害怕喬哲會在這時回來。
雨太大,沒過一會阮萋萋全身都濕透了,她甚至都看不太清前路,只能憑感覺往前走,還是後面聽到一聲車鳴,才猛然回過頭。
是計程車,她想都沒想就上了車。
“去哪?”司機可憐似的看了她一眼。
“XX公寓。”阮萋萋有氣無力回。
司機還想問些什麼,但看見她濕漉漉的雙眼,便忍下心中的好奇不再多問。
後面阮萋萋下車的時候,司機又多看了她一眼,然後同情地搖搖頭才走。
但阮萋萋無心關注這些眼神,只費力地拉著自己的箱子上樓。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樓層,阮萋萋借著手機屏幕微弱的光輸密碼,試了好幾次卻都顯示錯誤。
明明就是這個密碼,阮萋萋心裡有些著急,手指微顫再次慢慢輸入。
依舊是錯誤。
她僵著身子靠在牆上,這才意識到蕭季說讓她好自為之是這個意思。
公寓是蕭季當初買的,也沒說給她,只是讓她在這住,此時收回也沒什麼,畢竟他有這個權利。
想到這,阮萋萋覺得好笑,於是真的在昏暗的走廊里發出低笑聲,活脫脫像恐怖電影里的女鬼。
到這時阮萋萋才驟然明白,原來她所擁有的都是他們施捨的,而她自己實際上一無所有。
站了良久,阮萋萋覺得累,又緩緩蹲下身,側著頭看外面的狂風卷著暴雨,冷得她心冰涼。
寂靜的走廊忽然響起一陣鈴聲,阮萋萋遲鈍地抓住手機接聽,想著是誰都無所謂了。
“阮萋萋?沒打錯吧?”鈴莉帶著不確定問。
“嗯,是我。”阮萋萋無精打採的。
“我是想告訴你,劇組停拍了,應該是賀軒昂真的撤資了。”鈴莉有些無奈,轉而又想到阮萋萋這會怕是不太好受,便問:“你怎麼樣?”
“我……”阮萋萋猶豫著開口,“我能在你家借住幾天嗎?”
她不想回家,怕阮棠見到她這幅樣子。
這一問讓那邊的鈴莉沉默了很久,阮萋萋也意識到自己的莽撞,懊悔地咬了咬牙:“不好意思,你就當我……”
“什麼?”鈴莉突然大聲問,“剛才沒怎麼聽清,你要來我這住幾天是吧?”
阮萋萋不知道要不要說是,心底很怕又被拒絕。
“可以,你在哪?要不要我去接你?”
誰知鈴莉直接問,弄得阮萋萋眼眶一酸,淚水又啪嗒啪嗒往下掉。
聽見抽泣聲,鈴莉體貼道:“我把地址發給你,你直接過來就行。”
她說完就掛了,讓阮萋萋有時間可以緩緩。
…
雨依舊沒停,喬哲靠著窗點燃手裡的煙,微眯起眼。
下午護士叫他過去幫忙的時候,他沒想到來複查的那個人會是阮棠。
他們倆有一段時間沒見過了,阮棠看見是他也有點驚訝,“你原來在這工作。”
其實喬哲以前跟她說過自己在哪工作,但很顯然,阮棠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點了下頭,讓阮棠坐下,問:“傷到了哪裡?”
阮棠拉起衛衣的袖子,露出被紗布纏了好幾層的手腕。
看到這個,喬哲臉色巨變,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是我不小心弄的。”阮棠立馬解釋,像是怕他誤會上次晚上打電話問他的動機,“真不是打算自殺。”
聽完后喬哲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去,只抿著唇動作輕緩地一點點拆開紗布。
好在傷口差不多快癒合了,但也可以看出當初割的有多深,一道口子就這麼橫在白皙的手腕處,看起來既心驚又可怖。
“後面幾天還是不能碰水。”喬哲邊垂著頭跟她上藥重新包紮,邊囑咐。
“嗯。”阮棠偏開頭低聲應。
包紮完之後喬哲目不轉睛盯著阮棠的傷口,無比後悔那天晚上自己告訴她那些,要是自己不說,她是不是就不會受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