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停了,阮萋萋抬起頭去看,賀軒昂圍著浴巾出來,見她躺在床上依舊是自己進去前那副樣子,不由嗤笑道:“怎麼?等著我抱你?”
阮萋萋不願和他爭辯,只沉默著閉上眼睛。
“你心裡應該清楚,最難對付的並不是我。”賀軒昂喝了口水。
“嗯,我知道。”阮萋萋聞言爬起來,用毯子裹住身體,眼眸低垂。
賀軒昂挑了下眉,瞟見她手機忽閃忽閃的消息提示。
看來是那位找過來了。
“我一會要走。”阮萋萋看都沒看一眼,徑直走向浴室。
嘩嘩的水聲又響起,賀軒昂沒多停留,穿上衣服就走人了。
等阮萋萋出來時,偌大的房間又只剩下她一個人。
已經習慣了,她這麼勸慰自己,邊將帶來的衣服套上,順便回了個消息。
城市的夜晚總是令人感到寂寥,阮萋萋拉緊身上的大衣鑽進計程車,手機屏幕的光打在她臉上,顯得她臉色蒼白。
“在別墅等我回來。”
阮萋萋看著上面最後一句話,或許應該叫做命令,猶豫再三還是只能回個好字。
其實蕭季是個好哥哥,就連阮萋萋很多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她對他的依賴很強,以至於才會掉進這個陷阱。
他是阮棠的堂哥,但阮棠從來不叫他哥哥,太多時候都喜歡直呼他的姓名,只偶爾會叫他一聲哥。
阮棠是個強硬的性子,所以用不著蕭季的保護和關愛。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蕭季時的場景。
那時正值過年,原本阮萋萋是沒資格和他們一起回去的,但走之前阮棠突然看向她。
“你要一個人留在這裡嗎?”
只有十四歲的阮萋萋自然是不想一個人待著,但她在阮曄的注視下不敢說話,只能緊張地摳自己的手指甲。
“媽媽,帶著她一起去吧。”阮棠偏過頭對棠悅薇說。
棠悅薇微微蹙起眉,和阮曄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頭。
阮萋萋心裡欣喜得不行,面上卻只能抿著唇跟在他們身後,自從她來了阮家之後,她就一直對這位同父異母的姐姐心存愧疚和感謝。
他們先去的是阮棠的外婆家,還沒進去,年過半百的老人就迎了過來,緊握著阮棠的手就要往裡走。
一開始他們還沒注意到阮萋萋的存在,還是進了客廳之後,燈光實在太亮,阮萋萋沒有地方可以躲,拘謹的身影這才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這是誰?”堂奶奶臉上的笑驟然消失,嚴厲質問道:“阮曄你個不要臉的,還敢把人帶到我這裡來!”
阮曄臉色不虞,卻也沒反駁。
“外婆,是我帶她過來的。”阮棠安撫道。
堂奶奶心疼地看著她,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髮:“我們糖糖就是太善良了,都怪你爸爸,要不是他做出這種事,你也不用聽外面那些風言風語。”
阮棠搖搖頭,“我只是覺得她有點可憐,就像您說的,都是爸爸的錯。”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阮曄,阮萋萋偷偷去看他,卻差點和他四目相對,她匆匆看向另一邊,感受到了沿著視線傳過來的怒火。
有阮棠開口,堂奶奶對阮萋萋的態度也好了許多,甚至還招呼她坐在自己身邊。
“也是個漂亮孩子。”堂奶奶嘆了口氣,再開口卻是警告:“可我只有糖糖這一個孫女,如今你和糖糖住在一起,要是惹她不開心就會被趕出去,你記住了嗎?”
手背上仍有剛才堂奶奶掌心的溫熱,阮萋萋木訥地點點頭,忍不住紅了眼眶。
堂奶奶滿意地拍了拍她的手,隨後叫人去給阮棠拿吃的,客廳里漸漸熱鬧起來,就在此時,大門又被打開,有人攜著寒氣進來。
是個高大的身影,阮萋萋看過去,對上一雙銳利的眼眸。
“糖糖。”
那人瞥了她一眼,帶著笑意喚阮棠。
“哥。”阮棠叼著一根棒棒糖,含糊回了一聲就上樓跟棠爺爺下棋去了。
蕭季無奈一笑,他已然習慣她這個樣子,不像別人家的妹妹黏人,從小就獨立得像個小大人。
目送她進房間之後,蕭季偏頭看向沙發上那個陌生的身影。
“你叫什麼名字?”蕭季走過去問,他對阮曄的事情也有所耳聞,自然知道阮棠多了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阮萋萋沒想到他會問自己,雙手緊抓著褲子顫巍巍回答:“阮、阮萋萋。”
蕭季嗯了一聲,沒告訴她自己的名字。
“蕭季,上來陪爺爺下棋!”
突然樓上傳來阮棠的叫喊聲:“我又要輸了!”
聽見聲音的蕭季露出寵溺的笑,順帶拿了阮棠最愛的水果上去。
阮萋萋羨慕地聽著樓上的歡聲笑語,想著要是她也是這個家裡的一員就好了,她不由想到自己的媽媽,那個抑鬱而終的女人。她有時會怨恨她,為什麼要當小三,為什麼要將她生下來?但她有時候也會想念她,想念她溫暖的懷抱,想念她們那個小小的房子。
萬家燈火,可沒有一盞是為她點的。
她覺得難過,於是一個人偷偷跑到陽台哭了。
如今回憶起來都覺得悲傷,阮萋萋站在別墅前擦掉眼淚,她不能讓蕭季發現自己哭過,畢竟阮棠從來不哭。
推開門,裡面空無一人,她嘗試著叫了聲哥哥,卻沒人回應。
電話鈴適時響起,阮萋萋劃開屏幕。
“今晚有事回不來,你就在別墅等,沒我的准許不準出去。”
“好。哥哥,我知道了。”
“阮萋萋,好好反省你做的事。”
蕭季沉聲道,掛了電話。
阮萋萋如釋重負一般急促呼吸了幾下,她緊握拳頭,深知自己接下來將會面對什麼。
題外話:好不容易登上號,結果發一章半小時,真的酸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