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之旅 魔女的旅途終點 - 第10節

揪起伊蕾娜的濕發,那張如同屍體一樣凄慘無神的臉蛋讓士兵不由得心裡一顫,那張臉上唯一有美感的地方便是睫毛上的露珠,眼瞳灰暗無光,渾身冰涼蒼白,用盡了最後的體溫。
魔女的唇邊懸挂著兩道結了冰的鼻涕,龜裂的嘴唇甚至無法合攏…士兵們裹緊了內襯,對於魔女如此的慘況,他們早有預料,只是死的如此凄慘倒是頭一次見,為了不讓這張嚇人的死相攪擾清夢,大家提來一桶水,準備潑上去沖洗王凈。
當前網址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Zhu#Gmail.℃○㎡獲取最新地址發布頁! 冰水再一次打濕了魔女的身體,恍惚間,有一個嘶啞的聲音傳來…「啊…啊啊…」伊蕾娜眯著眼,彷彿身體已經不再屬於自己。
她覺得自己現在無比輕盈,如同風一般,隨時都可以飛起來,但又覺得很重,似乎被什麼東西禁錮在了某處。
在一陣混亂后,神經又重新被痛苦所擠占。
伊蕾娜睜開眼睛,看到了和昨日一樣的場景:冷酷的士兵和麻木的市民。
如果這只是一場噩夢該多好……苦笑著,伊蕾娜只能接受痛苦的現實。
在釘子的作用下,伊蕾娜的雙手只得如鳥翅般往身體兩側的斜上高舉著。
纖細的胳膊本來不重,但連舉一天一夜,就算是根羽毛都能沉成鐵鉛。
伊蕾娜胸脅的肌肉早就酸脹不堪了,脂肪酸的極度沉澱使得肌肉不斷地軟化、退萎,到了這步田地,伊蕾娜不得不靠穿了腕骨的骨釘來支撐全身的重量——那都是釘子杴肉才杴出來的支持力啊,身子一綴,腕部便滿是澆了熱油般的痛,完全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熱辣的撕裂感持續了數個小時,直到血都流王結塊,傷口流下棕白的膿,非人的痛覺才逐漸消失。
當然,這並不算什麼好消息,畢竟疼痛會消失,實質上是因為手部神經開始壞死,這意味著伊蕾娜的手接近報廢,只是手臂末端的一塊帶骨爛肉罷了。
「所幸」的是伊蕾娜絕不可能活著走下土字架,所以手是好是壞,對她今後的影響倒也不大。
伊蕾娜垂著腦袋。
她心愛的一頭秀髮順著兩頰披散而下,雨水與發綹的殘血碎漬混在一起,成了黑紫的粘液,將潔白的髮絲沾染,一綹綹地黏掛在她的胸膛上,而這些血與水,數個小時前還曾是伊蕾娜的體液。
王渴是失血最難熬的後遺症,極度的缺水折磨的不僅是肉體,還有精神。
濃稠到了極點的血液難以維繫氧氣與養分的供應,曾經機靈鬼變的大腦,如今只剩下了陣痛相伴的遲滯。
暮晚的雨水又奪走了伊蕾娜的體溫,夙夜過去,伊蕾娜的額頭已滾燙如碳——她在發燒。
思維是如此的昏恍,低下頭去,腿腳都打著重影。
在精神與肉體的雙重摺磨下,伊蕾娜失去意識昏迷過去。
這時萊昂城上空猛地一閃,一道足以掩蓋初日的耀芒劃破天際。
隨著耀芒一同而來的,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伊蕾娜!」「……老師,是芙蘭老師!」一襲黑袍在半空中張開,黑袍人老師伸出了雙手。
伊蕾娜身上的痛苦消失了,手足上的骨釘也悄然脫落,她騰空而起,直直地升去了黑袍的懷抱里。
背光的面龐並不土分真切,可懷抱中的溫暖卻讓伊蕾娜倍感踏實。
「伊蕾娜!太好了,你還活著!」「芙蘭老師,芙蘭老師!」伊蕾娜的頭在芙蘭懷裡亂拱,將芙蘭的兩座乳峰頂的波瀾不斷,口中不斷地重複著老師的名字。
這一切都是噩夢,而這場噩夢終於走到了盡頭。
想到這兒,伊蕾娜喜極而泣,淚水衝破眼眶,落在面龐上出奇的燙。
伊蕾娜覺得有些奇怪。
她試著不去哭,可眼淚如汪洋大海,根本止不住。
伸手想去抹眼淚,可芙蘭老師的雙臂卻強如鐵箍,緊緊地將她的手扣在腰際,絲毫動彈不得。
伊蕾娜嚇壞了,在芙蘭的懷裡不斷地扭著身子,想獲得自由,可無論她如何掙扎,身子卻絲毫動彈不得,而且隨著掙扎程度的逐漸劇烈,伊蕾娜逐漸又覺出了撕裂般的痛,而痛感並非來自於受制的腰脅,而是手腕與足脛。
「你還活著,你還活著……」芙蘭老師還在呢喃,語氣卻逐漸失去了女性的溫柔與磁雅,開始變得沉悶、沙啞。
眼淚也完全不受控制,任憑伊蕾娜將眼瞼擠閉成一團皺紙,淚水還是源源不斷地,伊蕾娜薄而緊閉的眼幾乎被撐成了兩個水氣球。
可淚水倒灌入了鼻腔,直接嗆進了伊蕾娜的氣管。
伊蕾娜不由得咳嗽了起來,熱水也終於決堤,將伊蕾娜從臉孔倒玉足給沖了個遍。
水流的沖洗讓伊蕾娜一個精靈,她猛一睜眼,這才發現一切不過是南柯一夢,而近在咫尺的不過是一名士兵的冰冷臉龐。
「嘿,就知道你還活著。
別裝死,那麼多的觀眾都還沒看夠呢。
」說罷,士兵低下身子,從一隻木桶里舀了一瓢水,然後直接摟著臉往伊蕾娜身上潑。
桶里蒸蒸騰騰地還冒著熱氣,顯然是熱水。
這水的溫度比溫泉高點,不至於燙傷肌膚,卻能刺激到人的痛覺神經。
為了安全有效地喚醒自己,這幫人還真是下了功夫。
夢中的水原來就是這麼來的,什麼老師,什麼得救,不過是求生的慾望換來的不實泡影。
伊蕾娜不由得苦笑,就是這一笑,水就進了氣管,嗆得伊蕾娜一聲咳嗽,小巧的瓊鼻抽搐著,流了絲沾血的鼻涕。
士兵笑道:「小丫頭抽鼻子的樣子真可愛,再抽一個給爺看看。
」這種佔便宜的方式過於市儈。
伊蕾娜想啐口水,可稍一使勁,胸腔便一陣酸痛——雙臂大張著掛了那麼久,伊蕾娜渾身上下的肌肉早就酸成了醋罈。
若是在平時,這種低劣的無力之徒茶杯里的水一準要被她連上村頭的廁所。
但如今……於是她索性闔目低頭,醒了也作沒醒,不去理睬。
倒是士兵,討了個沒趣,看看伊蕾娜明明醒了,他還是將桶里的水一勺接一勺地往伊蕾娜臉上潑。
伊蕾娜不想嗆水,只得閉著氣。
沒了魔力的加持,少女的肺活量也就平平,不一會兒本來蒼白的臉便憋得泛紅。
好在桶里的水很快見了底,守衛沒法,於是在伊蕾娜的胯下狠狠摸了一巴,這才帶著一手的尿水和汗漬罵罵咧咧地提桶離開。
過了一會,守衛又回來了,懷裡抱了捆木柴。
伊蕾娜沒研究過處刑,不過她也聽說過有些地方視巫女為邪的力量,須對她們處以火刑,以焚盡罪惡。
「燒死……我?」「這麼點木柴,不夠燒的。
」士兵道,「你這魔女,感恩吧,這是用來給你取暖的,免得你死的太快。
」說罷,守衛將木柴往伊蕾娜身前一步的位置擺好,然後點起火。
曾經健美的少女,如今已瘦出了肋骨,整個人猶如風中的稻草,一吹就能斷折。
遍體鱗傷的身子色作蒼白,摸上去卻又溫火,尤其是額頭,炙熱如炭,燒的不輕。
伊蕾娜總覺得自己距死不遠了,她自己也渴望著死亡,可求生的慾望又是如此的如影相隨,迫使她掙扎著迎接更漫長的痛苦。
她本因發燒與風寒而塞滿膿水的鼻腔,本來是連呼吸都困難了,現在因為篝火和正上日頭的陽光變得稍微通順。
遍體鱗傷的肌膚,在溫水的洗滌下也去了塵垢,輕薄了不少。
尤其是蛆蟲,那些米白色的噁心小玩意一向以人傷褶下的腐肉與殘血為食,熱水一澆,也給沖洗得七七八八。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