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真穿上衣服,躡手躡腳地走向玄關。
突然,浴室的門一響。只見孟亦斐圍著浴巾從水汽當中走出來。
他的頭髮濕漉漉的,與平時在課堂上衣裝筆挺的樣子有著很大區別。一雙狹長的眼睛上凝著水珠。
也許是家族基因遺傳,他和許銳都屬於窄長的邃目,而且睫毛也都很纖長。只是孟教授平時都戴著銀絲邊眼鏡,被擋去了三分美貌。
雖然彼此之間已經赤裸相待過幾次,但是潤真看到他這個樣子,還是忍不住有點害羞。
與許銳的清瘦男孩子氣不同,孟亦斐的上半身很結實,一看就是平日里健身留下的痕迹。
他見潤真衣衫整齊地背著包站在玄關,連忙走過來問她:“怎麼又不說一聲就要走?”
沒想到,步子跨得太大,圍在腰間的浴巾鬆脫下來,落在了地上。
潤真呼吸急促,身體僵硬,像個被捉到的小兔子。面對眼前這一幕,她差點想下意識捂住雙眼,但又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幾眼。
孟亦斐見她滿臉緋紅,心下感到有點好笑,但表面上依然故作嚴肅,表現出一副好像有點生氣的樣子。
“孟老師……你先穿好衣服吧,別著涼了。”潤真吞吞吐吐地避開話題,同時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回磨蹭著。
孟亦斐已再次把浴巾系好。她走到他身邊,忽然看見他肩背上被自己剛才情到濃時抓出的細小痕迹,不由一時失神。
剛巧,地上又被帶出了幾塊水漬,潤真腳下打滑,眼看就要跌倒。
“小心。”孟亦斐向後閃了一步,迅速托住她的腰,同時握住她的手——當然,他自己腰間的那塊浴巾又掉了。
“……對不起!”潤真被他攬在懷中,感受到他身上的熱氣與濕氣,一下子又慌了。
“沒事就好。”
孟教授正待轉身回浴室吹乾濕發,但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回頭望她一眼:“乖乖回去坐著。”
潤真默默回去坐好。
他簡單收拾完畢,出來時換了居家著裝,看上去便一下子“稚氣”了許多。
潤真坐在沙發上卻躊躇萬分,她滿心想要劃清關係,決不能“重蹈覆轍”,再被流言所害。可總是越划越亂,在享受與掙扎之間陷溺得更深。
孟亦斐招呼她:“你也洗個澡吧?我的衣服可以借你穿。”——他還記得他們第一次做時,她醉得有點迷糊、性致高漲,卻還堅持要洗澡。
“沒關係,不用管我。”潤真把頭髮捋到而後,還是有點局促的樣子。
孟亦斐輕輕嘆了口氣,想到學校論壇內惡意發帖的事情,猜想恐怕這個捕風捉影的傳聞對她的影響似乎比想象中還要大。
他本人倒是不怕其他人在背後怎麼說、說什麼,也從來沒有在意過那些言語。
倒是一直如陰影般存在於過去的父親特別在意這一點。
成年之後,他漸漸發現,父親對他的那些要求很大程度上都來自於“他人的看法”。比如要求他無條件讓著家族中的親戚,也是為了面子而非真正的情感。
再比如要求他上進、跳級、出國,逼迫他成為最好,全都是在追逐一種虛妄的凝視。
在父親猝然去世后,孟亦斐的生活節奏也突然歸零。他意識到過去追逐的一切隨著父親的死去而變得毫無意義,留下的只有後悔和無盡的空虛。
他不知道父親臨死前有沒有這樣想過,他們也永遠失去了重新交流這一點的機會。
因此,在面對眼前這個背負著他人沉重目光的年輕女孩時,他感到一種憐惜之情。
她總是如此努力想要做好一切,想要製造出完美的假面具,一旦人靠近,就又下意識想逃。
但同時似乎也像他一樣,即便轉身逃離這一切,也仍舊無處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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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作為一個沉迷動森的社畜,想問問自己:還有命日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