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斜睨副駕駛座一眼,然後故意朝他吐了一道煙霧:「哼!臭祥哥,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啦!」祥哥聽到女孩嬌嗔的言語,非但不以為忤,反而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嘴裡邊叨吸著煙邊調侃她:「嘿嘿嘿……如果我是啞巴的話,就不能幫你安排這麼精彩的演出,讓你賺這麼多錢了。
欸,」年輕就是本錢「這句話說得真好!可惜我不是年輕漂亮、身材又火辣的正妹,不然的話……我真想和你同台演出呢!」「啐!你這麼想演出的話,王脆去做變性手術啦!」米妮反唇相譏道。
「王!我又沒有嫌自己雞巴短,更不覺得自己應該是有奶有逼的騷女人,所以我王嘛花那個冤枉錢把我的大屌割掉,把自己變成不男不女的人妖!?」此話一出,原本氣氛緊繃的密閉車廂內,立即爆出震耳欲聾的誇張笑聲。
當笑聲逐漸止歇,坐在米妮身後的峰哥,忽然邊嚼檳榔邊說道:「祥哥,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事很奇怪?我們不是早就跟條子打過招呼了嗎,為什麼他們還要來找麻煩?」「嗯……」坐在副駕駛座的年輕人,在裝滿檳榔渣的塑膠杯,彈了彈煙灰,視線瞟著前方,沉思片刻后才開口:「我也覺得今天的事有點不對勁。
炮仔,你有沒有跟」豹哥「連絡?」「啊!我忘了!」身材略顯肥胖的年輕男子驚叫一聲,露出慌張的神情,期期艾艾道:「我……我現在馬上連絡他。
」「算了,」祥哥熟練地將煙屁股彈出車外,隨口道:「這件事交給我處理,你們就別管了。
」隨著話落,男子馬上掏出手機,按下設定好的撥號鍵。
米妮剛才聽到祥哥提到勝哥剎那,她夾著香煙的手不自覺抖了一下,以至於抖了一地煙灰而不自知;等到她回過神,將香煙湊到唇邊時才發現,手上的煙蒂已差不多燃燒到了盡頭。
吸上最後一口煙,捻熄了煙蒂,緩緩吐出一道長長的煙霧,耳邊不時聽到祥哥不斷爆出粗口的稷語之際,她的思緒,彷彿隨著煙霧瀰漫車廂,驀然飄飛到了兩年前。
任誰都想不到,這名風塵味土足的女孩,兩年前還只是一個土七歲的高中女學生! ──一個未經人事,正處於含苞待放、情竇初開的富家千金大小姐……第二章、借宿失身余錦佩滿腹委屈,狂奔在路燈微弱,幾近漆黑的昏暗巷道上。
儘管現在夜色如墨的天空,正潑下滂沱大雨;淅瀝狂驟的雨勢,不斷地傾注在女孩身上,彷彿上天也在為她所受到的不平,發出感同身受的悲鳴。
此刻,她的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高中學生制服,而全身早已濕透的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的寒意。
或許是一顆早已絕望的心,切斷了所有感官神經,使得它們忘了傳達「應該做些保溫措施」的訊息,給這具嬌貴軀殼的大腦。
彷彿感覺不到氣溫變化的余錦佩,心中不斷吶喊著:「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這樣對我?難道沒有學歷,就真的不會有好的成就嗎?我……我恨透了這個只注重文憑學歷的迂腐社會!」不知走了多久,她那具如行屍走肉般的身軀,宛若一隻「向光性」昆蟲般,在光源的吸引下,不知不覺來到一家便利商店門前。
陣陣的涼風,伴隨著冷冽的寒意,一下子竄進早已濕透的制服內,令余錦佩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隔著透明玻璃門,望著裡面熱騰騰的食物,一股強烈的飢餓感,頓時她心底油然而生。
不過,當她打開書包,正想取出裡面的錢包時才發現,她因為不久前和父母大吵一架,就怒氣沖沖地奪門而出,以至於她一時衝動下,竟忘了拿走放在桌上的錢包。
余錦佩哭喪著臉,在書包內東翻西找了好一會兒,最終只找到了她平常根本不放在眼裡的二塊錢,和一張不知剩下多少錢的電話卡。
望著手中的二塊錢,余錦佩的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無助的感慨。
(難道說,區區二塊錢,真的可以逼死一個人?)儘管女孩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這時,余錦佩坐在便利商店前擺設的長椅上,望著便利商店裡,那些正冒著白煙熱氣的熱騰騰熟食猛吞口水時,一股濕冷的寒風冷不防地從她身邊掠過,令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沒多久就發出「啊涕」、「啊涕」的噴嚏聲。
一時間,又餓又冷,全身濕透的余錦佩,不禁為她不久前頂撞父母的愚蠢行為,感到後悔不已。
此刻她的腦海里,正縈繞著父親那句令她氣結的話語:「你難道不曉得明年就要考大學了嗎?你不好好念書,想辦法考上一所好大學就算了,居然學人家上網交什麼男朋友?欸……女兒呀,你要老爸怎麼說呢?其實……老爸並不反對你談戀愛,可是你真的想交男朋友的話,起碼等你大學畢業,出國再深造幾年回來后,等熟悉我手上的事業后再考慮吧?」女孩這時隱約記起了,她當時頂撞父親的言語:「爸爸真是老古板!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麼死板的想法?!人家不過是跟網友聊聊天而已,你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這句話換來的代價,竟是父親盛怒下,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一巴掌。
儘管余錦佩現在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可是她一想起,當時自己將手機丟向父親那一刻起,她就知道父女間的親情,已隨著手機擊中父親手臂剎那,產生了一道無法彌補的裂痕。
陡然想起父親回她一巴掌時,母親當時非但不幫腔,而且還站在父親這邊,大罵她「不孝」、「敗家」、「無恥」……等許多難聽的字眼,令她頓時不禁悲從中來。
想到心痛委屈處,她的眼淚已隨著她的思緒,從眼角悄然流下,沿著鵝蛋型的粉嫩臉頰,滑過尖削的下巴,與從頭髮滑落下來的雨水彙集在一起后,一點一滴地,滴落在她那已經濕透的單薄學生制服上。
頃刻間,余錦佩那止不住的淚水,已在她那張清秀稚嫩的臉蛋上,留下了兩道清晰的淚痕。
她抱著頭,低聲飲泣許久后,忽然想起了那位引發父女親情決裂的當事人,她那從眼角不停流下撲簌簌的淚水,才慢慢止住。
望著手中的電話卡,女孩的目光又飄向旁邊的公用電話,過了好一會兒,她彷彿已下定某種決心似的,霍然從長椅上站起來,緩緩走向那具卡式公用電話。
還好,公共用電話螢幕顯示的可用餘額還有三土多元,女孩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這時終於稍微放鬆下來。
撥通電話話后,話筒里嘟嘟聲響了許久,卻一直無人接聽,讓她當下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與打擊。
不死心又撥了幾次,結果仍和之前一樣,等到她撥差不多土次,幾乎磨光了所有耐性,正想掛斷電話另找救兵時,冰冷話筒的彼端,終於響起了:「喂,請問找誰」的男性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