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躍的聯繫不能丟。華躍電器品牌大,預算足,她之所以對“都市造夢”活動這麼重視,一收到宋思涵的提醒立即做出調整,就是為了給華躍留下好印象,下一次要推廣新產品的時候可以讓她們分一杯羹。營銷部要顧及的不只有家庭和個人顧客,還有許許多多企業、團體,當華躍力有未逮,願意從手中漏出一點,就到了她們出彩的時機。
即使程伊芙在華躍營銷部工作,她也不怕,絕不會退。京州市的公司開得遍地都是,像她們這樣的小公司,不拼怎麼能贏?
在心中堅定了信念,程吉心裡再無雜念,她閉了閉眼睛,感覺到一點睡意,便起身走到卧室。卧室里緊緊卡著一張雙人床,她曾經想把這張床換掉,後來發現儲物空間已經足用,就省下了這筆錢。
躺上了雙人床,她的身體只讓被子中間出現一道不明顯的起伏,顯得她格外瘦小。這一天很累,她睡得特別快,兩分鐘后卧室里只有淺淺的呼吸,然後聲音變得深長,一聲一聲顯示著生命力。
第二天是工作日。米吉文化所在的寫字樓大廈比較老,樓下不連接地鐵站,出站後走六七分鐘才到。公司在十六層,佔一小間,隔出總經理辦公室、經理辦公室和普通辦公區域,每個人都有位子,都是正正好好,多放點東西就顯得擁擠。
米娉和程吉的辦公室一樣大,她們共用的隔板上方沒有頂住天花板,空著一塊,雖然兩個人站起來互相也不會看到,但一邊說話,另一邊可以聽得十分清楚。米娉想讓她過去只要叫她一聲就可以了,不想出聲就敲敲中間那塊隔板。
程吉坐下沒一會兒,隔板被敲了兩下。她來到米娉的辦公室問:“什麼事?”
米娉笑笑:“坐吧,沒事,聊聊天。”
程吉拉開椅子坐下。
米娉:“昨晚什麼時候回家的?”
程吉:“十點。”
米娉:“怎麼這麼晚?你睡覺的時候快十二點了吧?”
“嗯,差不多。”程吉微微笑了下,“最後一天,想親眼看著。”
“那也不用乾巴巴待到商場關門啊,你一個人在那裡都沒有事情做。有好好吃飯嗎?”
“有。”程吉想了想,說,“昨天中午遇到了華躍的宋經理和她兩個朋友,她朋友很客氣,我們一起吃了飯。”
“是上周末找你的那個學姐?”米娉有點詫異,“她們碰巧去那裡嗎?還是去看活動最後一天的情況?”
程吉:“碰巧。”
米娉笑著道:“也有可能是想順便看看活動,或者看望你,畢竟在京州遇見一個學妹不容易。她沒畢業的時候你們關係很好吧?我覺得她挺照顧你的。”
程吉聽出她的試探,低頭沉默片刻,面無表情說:“她是我的初戀。”
“初戀?是你說過的談了一年半分手的?”米娉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天啊,怎麼會這麼巧?”
“是啊,很巧。”程吉不咸不淡。
米娉看她臉色,不再抓著這個話題,問道:“今天工作有什麼安排?昨天在外面一整天,今天不用出門了吧?”
“出的,約好了。”程吉恢復一點笑意,“我喜歡在外面跑,總是坐辦公室對身體不好,我還年輕,不想長胖。”
米娉接話:“你是說我胖嗎?那我要不要買一些健身器材放在家裡?”
程吉煞有介事點頭:“買吧。”
米娉:“看來你真的覺得我胖了啊?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不猶豫了,今天下班你陪我去運動器材店選一台吧?選好了去我家看看黑白。周末你沒去,我看它有點想你了。”
程吉猶豫一下,想到黑白,還是點頭答應了。
黑白是米娉半年前領養的一隻奶牛貓,程吉起的名字。黑白小時候喜歡黏人很可愛,長大了身材修長,看起來有點酷,但一張嘴就暴露了,叫聲軟軟的。它身體大部分面積是乾淨的白,右眼上方有一塊黑色,鼻子和嘴巴之間有一點黑,背部靠後位置是一片巴掌大小的黑色,尾巴純黑。身體其他幾處也有零星幾點黑色,像是墨水不小心濺上去了。
米娉從店裡訂了一台摺疊仰卧板和搭配小件,約在周二晚上送貨上門,就和程吉一起回了家。米娉租的房子比程吉的離公司近一站路,面積有七十幾平。黑白趴在飄窗窗台上的貓窩裡,聽到程吉的聲音就站起來,跳下飄窗跑到程吉腳邊,程吉蹲下來擼了把它的尾巴,笑著問:“想我了是嗎?”
“喵!”
程吉對著貓比對著客戶笑得還多。她又摸了摸黑白的腦袋:“陪你玩一會兒吧?今天想玩哪根棒棒?”
黑白咬住一根有粉色毛毛的逗貓棒,程吉坐在沙發上,舉著棒子逗它,臉上的笑容沒有落下來過。米娉現在倒是不怎麼出聲了,在一邊看著。
順便在米娉家吃了晚飯,九點多程吉才離開。一站路很快就到,出地鐵站還要走一會兒,她打開客廳燈,雖然米娉家裡有貓,但還是這裡更讓她安心。
深藍色布面沙發背上搭著一塊暗紅色的裝飾掛毯,她靠在那裡看自己的手指尖。她喜歡那種柔軟的觸感和暖熱的溫度,但是她喜歡貓是在用手摸到一隻貓以前。
也許因為不喜歡狗,才會去喜歡貓。因為一看到狗,不論什麼品種她都發自內心地排斥,所以她對小動物的喜愛全部給了貓。
她的零錢包上有貓,桌子上有貓咪擺件,微博也關注了幾個養貓的博主。即使知道米娉領養黑白有一點其他的目的,她還是給黑白起了名字,每周去看它。
不喜歡狗的原因?再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沒有其他原因,是那場為了侮辱她而被發明出來的名叫“吉娃娃”,由一個人發起,三個女生參與過,她出演七次的“遊戲”。
第一次被當成小狗對待的時候,她七歲半,上小學二年級。一切的源頭是程伊芙養的名貴小狗死掉了,說是她養,馴導、餵食、洗澡都是傭人做的,但程伊芙說那是她養的,誰也不能有異議。她想讓小狗吃什麼就會去喂,她認為小狗能吃小狗就應該吃掉。當那隻小狗死掉的時候,它突然變成傭人養的狗,傭人被辭退,所有人都知道不是傭人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