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覺得很難過,她有一種辜負了咸寧公主期望的感覺。咸寧公主以為宋致是耍小聰明作出全力以赴努力完成任務的狀態給她看,所以不高興了。
“這可怎麼辦啊!”宋致哀嚎一聲,趴在案上委屈地紅了眼眶,一來是擔心咸寧公主真的討厭她了,二來是對咸寧公主老把人往惡意上想,束手無策,以後會不會懷疑她其實心還在宋家都很難說。
宋致嘆了又嘆,收拾著碎了一地的玻璃心,開始想辦法跟咸寧公主解釋,她還要保證,以後作息規律,好好學習,認真對待,公主說什麼她聽什麼。命苦,太苦了!
第17章 運氣不是一般差
三天過去,咸寧公主故意不見宋致,雖然兩人都是在府中,可是咸寧公主不高興,宋致這個沒地位的駙馬也見不著她。任宋致後悔得抓心撓肝,咸寧公主都不聞不問。她就呆在藏里,整理從宮中搬出來和余度、白柳、竇途他們收集來的書籍。宋謙在養病,宋家經過大火之後安靜了下來,她已經完成了嫁給宋放牽制宋家的任務,自然可以休息一段時間,看看書,喝喝茶,侍弄花草。
咸寧公主的生活很平靜,從前在宮裡就是這樣,現在只不過是換到了宮外,多了自由。成婚的時候,天子賜她孤本名書十二卷,名畫字帖五十張,還有七七八八的書,填了一整個架子。大將軍也送了她不少的書籍,宋謙這個老狐狸下聘禮的時候更是送了三車。咸寧公主很滿意這種無人打攪的生活,早上練劍,下午讀書,晚上下棋,實在舒服。她每天聽竇途講駙馬在梧桐園天天打聽公主去哪兒了,好像很著急的樣子,面上總會露出微笑,在竇途眼裡,有了幾分的少女的狡黠,連陪著下棋的余度都忍不住搖搖頭,笑公主御夫有術。
“駙馬今天還在抄書,不問公主在哪了,老老實實呆在梧桐園養病。”白柳過來彙報了。
咸寧公主捏著黑子,在棋盤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似乎沒有聽見白柳的話。
竇途在旁邊拿著酒葫蘆灌了一口酒,抹了抹嘴,笑道:“駙馬估計是想明白了,公主在晾她呢。說不定這會兒正從書里查計策,想博公主原諒。”
“公主用心良苦,只希望駙馬不要辜負公主對她的栽培啊。”白柳深以為然地附和道。
咸寧公主落下一字,圍困住了余度的大龍,微微一笑,問道:“舊年,你認為呢?”
“駙馬的聰明與認真自然無話可說,只是這心性有待磨練。公主先施以恩惠,給予關懷,駙馬困頓疾苦中,得遇公主,自然不得不依賴生存。公主的寵與罰,都是為了讓駙馬更加信賴公主,看來公主深得《韓非子》的三昧啊。”余度的八字鬍隨著他開口,一抖一抖的,顯得詼諧。
咸寧公主笑道:“對她好,是為了讓她感激和附從,對她嚴厲,是表示親近,也是對她好的一種。對一個人好有很多種方法,不一定是一味地遷就。本宮是真的希望她能倒向本宮,為本宮所用,不要成為敵人才好。”
“駙馬的忠心毋庸置疑,她對公主的好感甚於生父宋謙。”竇途插嘴道。
白柳卻蹙著眉道:“可她連生父家族都能拋棄背叛,往後真的能一直聽從公主之令嗎?”
余度起手落子,替咸寧公主回答了這個問題:“背叛了家族還有活路,背叛了公主,恐怕世間就容不下她了。當年武鄉侯不正是棄家投了文帝,屠殺親族,文帝還說誇他大義滅親呢。”
雖然把咸寧公主比作文帝不合適,但在場的人都沒有反對,默認了這個說法。余度說的是文帝時期,有漁陽太守造反,幽州震動,反賊洶洶,攻破了好幾個郡。漁陽太守的三子沒有從賊,反而上書文帝,請求領兵平叛。當時幽州牧不顧眾人反對接納了漁陽太守三子,給他精兵一千,結果他直搗黃龍,把太守的親族全部抓起來,然後當著漁陽百姓的面殺了個乾淨。後來此人表功封了武鄉侯,文帝讚揚他是大義滅親,忠心良臣。
眼見天又要黑了,咸寧公主起身準備離開藏,卻見家奴匆匆趕來,急切地稟報:“不好了!公主,張左監帶人來抓駙馬了!”
咸寧公主弄不清楚情況,掃了一眼三位心腹,很顯然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尤其是余度,咸寧公主把監視張賀的任務給了他,突然出這麼一檔子事,他要負很大的責任。
他當即道:“臣先去看看情況。”
咸寧公主點了點頭,等余度帶著人去查探情況,她才對白柳道:“去給良鄉侯府遞句話,就說本宮對他們很不滿意。”
白柳應喏,領命而去。只剩下竇途一人,竇途一改流里流氣嬉皮笑臉,變得凝重和嚴肅,他對咸寧公主道:“臣以為公主一定不能讓張賀把駙馬帶走,且不說駙馬身份不能暴露,若是廷尉府今天從公主府帶走駙馬,陛下會不會責難尚不必說,單是朝中就會引起慌亂。小小廷尉左監今天能拿駙馬,明日就能拿公卿王侯。總之,駙馬不能跟廷尉府的人走,這是公主的臉面,也是打亂陛下部署的危機。”
本來對此還不生氣的咸寧公主聽了這番話,眉頭緊鎖,臉色一沉,快步向梧桐園的方向走去。
冷冷清清的梧桐園此時很是熱鬧,張賀領著廷尉府的人堵在了梧桐園的門口,明安帶著幾十個人高馬大的親衛刀劍出鞘,隱隱和張賀對峙。余度和宋致都在,咸寧公主遠遠就看見人群中矮小消瘦的駙馬,近了一些就能聽見她說的話。
“……張左監說本官是殺害五公子的兇手,可有證據?若無證據隨意拿人,可是欺君!”宋致臉上生起薄怒,用力地甩了一下袖子,“既然你說私情歸私情,公事歸公事,那就請張左監把證據拿出來,還有廷尉府捉拿本官的文書,否則,光憑你帶人闖公主府的罪名,就足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