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忙到頭暈眼花的工作日。
等到路星晚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二點了。
唉,明天還得早起上班,要不是為了高薪回報加行業常態,她實在很想一頭撞死,結束這西西弗斯般的給資本家拉磨的生活。
路星晚換下拖鞋,累到嘆了口氣,虛浮著步伐打算直接回房間。
而就在此時,昏暗的客廳傳來聲音:“姐,你才下班嗎?”
路星澤的眼睛像是黑夜中的貓的眼睛,閃著頗有些陰森和狠厲的光。
他似乎也很累,聲音有些發嗲,人只有在困的時候,聲音才會像這樣。
!
……嚇她一跳,她霎時間清醒了一些。
“是。”路星晚本想問他這麼晚坐在黑暗的客廳幹什麼,但又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在多管閑事,於是僅僅是冷淡地應了他一聲。
“……為什麼要這麼拼啊。”路星澤抱怨道,“你又不需要自己買車買房。”
這句話實在有些何不食肉糜:所以呢?難道她就不用自己生活了嗎?難道她就不要為未來考慮了嗎?她又不像路星澤,爸媽的資產估計大部分都要留給他,他完全可以遊手好閒幾輩子。
她又不像他,有爸媽的偏愛。
想到這裡,路星澤的話在路星晚的耳朵里像是譏諷一般。
加班到深夜,她的心情本來就壓抑,路星澤再給她來這麼一下,路星晚氣得頭疼,著實不想再理他。
路星晚冷哼了一聲,懶得和他廢話,打算快速洗漱一番然後回房間睡覺。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路星澤的厚臉皮程度更上一層樓,他又在她背後追著問道:“你吃晚飯了嗎?”
也許路星澤是出於好意的關心,但是剛剛才想起爸媽的不公平待遇的路星晚,她不可能對路星澤是平心靜氣的,甚至內心嘲諷道:關他什麼事?怎麼這時候突然莫名其妙關心她了?惺惺作態。
她對他的憤懣不需要緣由,沒由來地就會在路星澤的某種舉動或者某句話時,在路星晚的心裡油然而發。
能怪她嗎?要怪就怪他們的父母和裝傻的路星澤吧。
“你問這些有什麼意義?”路星晚冷冷地丟下一句,根本不想和他多說話。
她回到房間,關上門后無力地將包扔到一邊,然後疲勞地趴在自己柔軟的床上。
啊,好舒服。好想睡……好不想起身。
可是,還得洗澡……
唔……但是,真的好睏……
路星晚的靈魂與肉體掙扎著:靈魂告訴她必須要去洗漱完再睡覺,肉體卻向她抗議就不能讓它休息一會兒嗎。
這樣想著,路星晚在不知不覺間閉上了雙眼。
就睡十分鐘,十分鐘后,肯定去洗漱……。
……
獨自一人的客廳里,姐姐離去的客廳里,路星澤的嘴唇顫抖著,他的鼻腔發酸,眼眶發熱。
他深呼吸了好幾次,狠狠地咬著自己唇釘的穿孔處,直到舌尖舔到一股溫熱的鐵鏽味。
他忍著不流下眼淚。
壞姐姐,壞姐姐,壞姐姐!
路星澤重重地用牙齒碾壓著下唇,將自己的嘴唇咬得血跡斑斑。
他的呼吸粗重,試圖讓自己恢復平靜。
他做錯了什麼,他又有什麼錯呢!
明明,最開始,姐姐那麼疼愛小時候的他,甚至還為了他去和欺負他的同學打架。
在其他大人逗路星澤逗到不舒服的時候,姐姐都會第一時間察覺,然後抱緊他,對他們說“不要再欺負小澤啦!”。
明明,是姐姐突然不理他的,是姐姐突然不肯回家見他了的……
明明,他本來就不想來姐姐這裡的,是爸媽非要他來,他得一直在姐姐的臉色下和她在同一屋檐下生活。
明明,姐姐清醒時對他那麼冷淡,就像他是什麼仇人一樣,可是,在她認為他昏迷了后,姐姐又會像情人一樣愛撫他,還會把她的身體貼在他的身上,甚至像小時候一樣叫他“小澤”。
明明,姐姐表現得那麼喜歡和他做愛,姐姐那麼喜歡他的身體,還那麼纏綿地和他接吻……
他已經搞不懂了啊:姐姐說討厭他,可是又親吻他、和他做愛。
壞姐姐……為什麼你總是讓我那麼難過。路星澤內心發悶。
路星澤雙手捂著臉,沉默半天,終於還是咬著牙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