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有少年 - 044.錯了沒

蘇泠走到他前方兩叄米左右,停了下來。
一片寂靜之中,誰也沒先說話。
冷風從窗外灌了進來,蘇泠兩手插進兜里,呼出來的白霧氤氳在兩人之間,很快就消散不見。
她細細打量著許顧,注射特效藥之後,他的獸人體征果然都暫時消失了。
少年穿著一身棉質的灰色家居服,盤腿坐在地上。他微微仰頭看著蘇泠,如果像之前在家那樣,也許還會抖著毛茸茸的耳朵,搖搖尾巴。
他的目光沉靜,眸瞳在較暗的環境里變成了墨綠。
明明是一雙非常有侵略性的冷眸,望著她的時候,卻顯得乾淨澄澈。
片刻,許顧出聲:“你怎麼來了?”
明知故問。
蘇泠眯著美眸,抬腿在鐵籠子上狠狠踹了一腳,房間里響起一聲震蕩的金屬音。
“狗崽子,你還有臉問?”她凶神惡煞地瞪過去。
許顧老實閉上嘴巴,安靜地望著她。
蘇泠拿鑰匙串一個一個套著鎖,嘴裡還使勁碎叨:“要不是托您的福,我也不至於蹚這趟渾水,光伺候你就算了,誰承想我他媽的還得跑國科院來撈你……操,這鎖怎麼回事……”
她用了點勁兒,才把厚重的大鎖給打開。
見狀,許顧站了起來。
“算你懂事,還知道立正站好挨我的打。”
蘇泠扒拉著玻璃房的門,咬牙切齒:“想想就來氣,居然還要我陪同你去國科院?狗膽包天反了你了……”
話音未落,玻璃門打開了。
兩人之間的隔閡障礙一掃而光,許顧就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說,你錯了沒?”蘇泠抬手就要捶他的狗頭。
手還沒挨到他,驟然,許顧的長臂一伸,幾乎是在瞬間用力抱住了她,將蘇泠整個都嵌入了懷裡。
清爽好聞的氣息縈繞在鼻尖,蘇泠尷尬地抬著一隻手,僵住了。
少年低垂著頭,柔軟的髮絲在她脖頸間蹭啊蹭。
活像一隻朝她撒嬌的大狗。
蘇泠咽了咽口水,想要說話,卻只覺得喉間發緊,什麼都講不出口。
許顧緊緊抱著懷裡的人,心裡空著的那一塊兒就這樣被填滿了。
算起來,也不過一日不見而已。
如隔叄秋。
書里誠不欺他。
“錯了。”許顧低低地開口,嗓子有些啞。
說完又蹭了蹭。
蘇泠被蹭得有些癢,還沒反應過來,這狗崽子認錯態度這麼良好?這還讓她怎麼發脾氣?
“你……”她不自然地掙脫兩下,“鬆開我先。”
他們向來是互相傷害,這會兒含情脈脈了,蘇泠反而覺得不太適應。
許顧聽話地放開她。
“說來聽聽,”蘇泠抬頭,凝視著面前的少年,正色道,“你為什麼讓我陪你去國科院?”
她想,這孩子也不至於恩將仇報到這種地步吧?
這是蘇醫生與狗,又不是農夫與蛇。
許顧:“怕你有危險。”
蘇泠仔細盯著他,少年的神情看起來無辜得很,柔軟的髮絲垂在眉眼上,眼神莫名濕漉漉的。
好吧,她信了。
蘇泠想起周芳說過的話,又問:“柯朗,他是一直追殺你的那個獵人?”
“嗯。”
“你上次這裡的傷就是他弄的?”蘇泠抬手,摸了摸他的臉。
當初少年側臉那道猙獰的傷疤已經痊癒,現在光滑白皙,看不出任何疤痕。
真是醫學奇迹啊……
太反人類了。
蘇泠在心裡默默地感嘆。
她的掌心覆在臉上,有些涼,柔軟的指腹緊貼著他,不免有些眷戀。
許顧捏住了她的手腕,順勢將她冰冷的指尖握在手心裡,沉默著沒有說話。
“蘭町湖死的那兩個,是他做的?”
“嗯。”
“他為什麼要害我?”蘇泠皺眉,忽然壓低了聲音,“就因為我收留你在家裡?”
“……”
許顧垂眸看著她。
這女人敏銳的時候是真聰明,遲鈍的時候也是真傻。
靜了片刻,他淡淡說道:“不是。”
“那為什麼?”
看著蘇泠當真一頭霧水的模樣,許顧心底又氣又無奈。
他總不能直言,柯朗是想毀掉他喜歡的人吧?這番告白讓他怎麼說得出口。
心裡那股氣憋著憋著,把毛茸茸的尖耳朵給憋出來了。
他的尖耳動了動,在蘇泠驚詫的視線下,冷硬回了一句:“自己猜。”
“哎,你耳朵——”
“不用你管。”
把狗子白皙的脖頸都憋紅了。
什麼狗脾氣?說著說著就上頭了。
蘇泠想不明白,這中間確實沒有什麼必要的邏輯關係啊?
除非這獵人瘋了,見人就殺。
轉念一想,倒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蘭町湖死的那兩個專員也是無辜的。
蘇泠還想說幾句,邊上忽然有人喊道:“那個……蘇醫生……”
她看過去。
只見厚重的帘子旁排排站了五六個人,從她進門開始就盯著,將他們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卻一直沒出聲打擾。
“葉教授想請您過去一趟。”那人戰戰兢兢地說道。
蘇泠讓葉崇明滾的那一幕還猶在眼前,待會兒不知道會掀起什麼風浪來。
“知道了。”蘇泠很平靜。
她當然不慌,她還有些事兒要葉崇明談判。
籌碼已經上桌了。
賭局最忌諱的就是輸了陣仗。
臨走前,蘇泠像是想起了什麼。
她把手揣進兜里,摸了摸,掏出皺巴巴的小紙狼:“喏。”
許顧看過去。
“那工作人員說在你手裡發現的,還給你。”蘇泠揚了揚手,示意讓他接著。
許顧沉默,沒有動。
片刻,他緩緩說道:“你拿著吧。”
他盯著小紙狼蔫兒下來的兩隻小耳朵,頭頂的尖耳下意識地動了動。
太久了。
意氣風發的小狼都變成了溫順的小狗。
不過沒關係。
不管怎樣,本來也是送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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