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第四天。
蘇泠清早就到了研究所,在大門口迎面碰上提著一袋豆漿油條的孟落暉,兩人互相愣神。
“來這麼早?”
孟落暉不敢置信地問道。
他見蘇泠臉上的氣色又變差了,眼底下掛著的黑眼圈都快垂到地面,面色蒼白,忍不住又開口:“您這一宿沒睡呢?連夜做賊去了吧?”
蘇泠不耐煩地瞥向他。兩秒后,她視線緩緩下移,落到他手裡提著的袋子上。
孟落暉心道不好,趕緊往後藏:“這我早餐!”
“我知道。”
蘇泠使了個眼色,美眸里流轉著淺淺笑意,緩緩走到孟落暉身邊,纖臂一伸圈住他的脖頸:“你再去買點,這袋就當做慈善了,嗯?”
孟落暉渾身僵硬,連忙說:“行行行,您都拿走。”
“謝謝啊。”蘇泠拍了一把他的肩膀,提著袋子就往裡面走,纖長性感的背影又美又颯。
蘇泠也沒那麼多講究,帶著早餐就去了隔離室。
推開門,蘇泠邁開腿直接坐到了椅子上,豆漿油條胡亂往桌上一扔,淡淡說道:“早。”
坐在角落的少年看過來,頭頂的尖耳動了動。
蘇泠一口咬下油條,將身子轉過去:“吃嗎?”
許顧搖頭。
他靜靜凝視著她,忽然發現,蘇醫生臉上虛偽的笑容消失了。
經歷過昨天的意外后,他們之間瀰漫著難以言說的尷尬,而她,似乎也沒什麼興趣再陪他玩溫柔大姐姐的遊戲。
也好。
現在的她,反而讓人覺得更真實。
許顧將視線轉向蘇泠的脖頸,問道:“肩上的傷好了嗎?”
“哪能那麼快。”蘇泠嗤笑,喝了口豆漿,“您那一口咬得太狠了,到現在都青著呢。”
然而,語帶嘲諷的笑卻並沒有刺激到他。
許顧聞言一怔,緩緩皺起眉。
“你……”
片刻,他遲疑兩秒,試探著開口:“第一次?”
“噗——”
蘇泠噴奶了。
“咳咳!”她被嗆到,用力咳嗽起來,手忙腳亂地從桌上拿起紙巾到處擦了擦,“狗崽子你亂說什麼呢?”
許顧的眼神變得幽深,這麼大反應,看來是實錘了。
按理說,昨天被他舔過之後,她的傷口應該早就好了。因為純血半獸人的唾液,可以治癒輕微傷口。但是,只有一種情況除外……
初次性交后的72小時。
此刻,許顧心裡泛起一絲絲難以言明的陌生感覺。
異種半獸人的族群,其實並沒有初次情結。因為生殖崇拜,所以性文化十分開放,濫交、群交隨處可見。發情期一到,不管是誰都能上。
之前,也有不少女獸人來找他交媾,但許顧並不屑於這些。
昨天他起初也沒有當回事,畢竟蘇泠平時表現得像個老司機,一副沒羞沒臊沒皮沒臉的樣子,可是後來做的時候,她卻意外的生澀。
許顧盯著她,目光里泛著幽冷。
半獸人都有生來的獸性,對自己交配過的雌性有本能的佔有慾,昨天那一口,他咬下去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他本能地想佔有她。
蘇泠挑起了他獸性里的欲,讓他一度難以自持,滿腦子只想將她操哭了再揉碎。
“……你盯著我發什麼呆?”
蘇泠隨手扔了個本子過去,惡狠狠地瞪著他。
許顧收回目光:“你發情期過完了?”
“嗯。”蘇泠含糊應了聲。
就讓他誤會去吧,比起這個,她誤食春藥的事更丟臉。
少年波瀾不驚的神情里掠過一絲驚訝:“這麼快?”
“你他媽好像很遺憾?!”
蘇泠暴走,又扔了一個本子過去。
許顧迅速躲開。
兩人面面相覷,蘇泠喘著氣,撩了撩有些凌亂的大波浪卷,迫使自己的神情恢復平靜。
氣氛又重新尷尬了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推移。
蘇泠在隔離室里悶了一整天,礙於面子也沒怎麼和狗崽子說話,只覺得再待下去渾身都難受。
她瞥向某個角落,少年正拿著她之前丟過去的本子,一頁一頁地把紙撕下來,指尖翻動,不知道聚精會神地在幹什麼。
她坐不住了。
今天又想早退。
蘇泠思考著繼續讓孟落暉打掩護的可能性,站起身來就要出去。
這時,少年卻忽然開口。
他低眸盯著自己指尖下的白紙,嗓音似乎比從前更加沙啞低沉,少了一絲清冽冷感:“不抽血嗎?”
今天,蘇醫生忘了她的例行一問。
蘇泠的背脊僵了僵,不敢置信地撇頭看過去,一副見鬼的表情。
半晌,她才問道:“你終於肯了?”
這滋味就像是去嫖了大半年的小清倌兒,飽受只能看不能摸的痛苦,誰承想忽然一下小美人開竅了,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蘇大官人老淚縱橫。
昨天沒白乾啊。
“你說的,”她立刻起身去拿血樣標本的採集工具,叄步並作兩步衝到許顧面前,“不許反悔。”
許顧沉默地伸出左手,示意她直接來。
本來也是要抽的。
之前他不肯,只是不想讓蘇泠的任務完成得太順利而已。
蘇泠抽完叄管血,搖了搖試管,把標籤貼好之後密封好,等會兒下班前送到所長那邊去做研究。
她笑眯眯的:“狗子真乖啊,想要什麼獎勵?”
許顧安靜地看著她。
兩秒后,他語氣淡淡的,沒什麼情緒:“炸雞。”
“行。”
蘇泠心情好,笑容也變得不那麼吝嗇。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許顧的發頂,順便捏了捏他毛茸茸的尖耳。
少年無論是耳尖或是心尖,似乎都比想象中的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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