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六月的天,驕陽似火。
太陽穿透雲層,火辣辣的陽光直射照進飛機客艙里,打在黎漾的臉上。
她看著窗外,精神依舊有些恍惚。
剛才她睡得正熟,鄰座小孩大概是想看飛機外的風景,小心地越過她想要打開遮光板,但是手著力不穩遮光板沒碰著,反而整個人跌在她大腿上。
小孩子身體雖不重,但是在她毫無防備之時,突然壓到她腿上,一下子就把她驚醒了,意識還在恍惚,就聽見小孩說著粵語道歉。
他說:“靚女姐姐,對唔住,我冇心架,我只喺想開遮光板睇外面嘅風景呀!”(漂亮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打開遮光板看外面的風景。)
小孩嘴甜得讓人不捨得對他有一絲責備,剛跌了一下就已把他嚇得小臉蒼白。
黎漾摸了摸他的頭安慰他:“我沒事,你要不要和我換位置?”
小孩懂事,自覺吵醒別人已是十分不好,搖搖頭婉拒她的好意。
小孩子一般都喜歡漂亮的大人,覺著漂亮的人什麼都好,因此在感覺到黎漾真的沒生氣時,他就開始主動和黎漾說起話來。
小孩大概是第一次看見不是黑色頭髮的人,伸出手指著她的頭髮,瞪大了雙眼好奇地問道:“靚女姐姐,你嘅頭髮喺乜顏色架,點解唔喺黑色嘅?”(漂亮姐姐,你的頭髮是什麼顏色的呀,為什麼不是黑色的?)
黎漾手指捲起耳側的一撮頭髮,看了一眼,新染的薄藤紫頭髮是真的很漂亮,她自己看一次喜歡就滿上一分。
她笑著溫柔地用普通話告訴他:“這是紫色頭髮,染的。”
小孩點點頭,發出長長“哦”的一聲表示知道。
幾句的對話,兩人都是靠著“雙語”交流,其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不過,這種怪異感令黎漾很快就找了借口結束話題,轉過頭看向窗外重新躲進自己的世界里。
幾秒后,她微微轉頭餘光看到小孩安靜靠著椅背,臉上透露著一絲不開心,似乎還扁起嘴來。
她不再看,因為她也沒辦法。
一切皆因黎漾鮮少與小孩打交道,即使她在溫哥華有一對雙胞胎繼弟,年齡與鄰座小孩相差無幾,她也束手無策。
出神之際,客艙廣播響起,中英粵叄語播報,預示著以溫哥華為起點,擇港城為終點的航班,即將降落。
一般飛機上都是雙語播報,而大概是港城的特別,客艙廣播人性化地增加了粵語的廣播。
剛才鄰座小孩說著粵語,她剛驚醒一臉懵,即使聽著他一腔的粵語她也沒太大的感受,現下真切感受到港城的特別,她終於清醒過來,她是真的回到了港城。
隨著粵語廣播的響起,座位四周也在這一瞬層層迭起粵語音,就這麼一刻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親切。
其實,黎漾也會說粵語,即使身邊無人與她用粵語交流,但是常年聽粵語歌令她沒有失去說粵語的能力。
可是,她已十幾年未曾開口說過粵語,剛才和鄰座小孩對話時,她張張嘴總是說不出來。
想到這,她不禁嘆了口氣,真的得一切重新適應啊。
不再多想,黎漾拿出airpods pro帶上,聽著歌闔上眼迎著窗外的猛烈陽光等待下機。
輕按下機身調至下一首歌,歌曲列表隨機播放,音樂app常年播放粵語歌,這下自然也是。
前奏響起幾秒,她已能聽出是什麼歌,吳哥窟。
「睜開雙眼做場夢,問你,送我歸家有何用......」
歌詞還真是符合她如今,歸家。
飛機在幾首曲子之中,“咚”地一聲落地,隨著飛機緩緩停下,耳機里的歌曲也被語音來電聲打斷。
是她的一個LINKING網友打來的,時間掐得剛剛好,可見她的心急。
不過黎漾從沒有與她語音視頻過,網路上也只是文字溝通,她直接按了拒絕,文字發送過去解釋:【Young:在收拾準備下飛機】
【Yan:機場這個時間點沒什麼的士,你需要司機接一下嗎?】
她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她們只是網友,沒必要。
那頭的消息來得很快,見她拒絕也沒再提,只管叮囑她:【那你記得一定要來參加我的結婚宴喔!】下面附上地址:港城半島酒店。
她回了個ok的表情,收起手機沒再聊,專心下機找的士回家。(的士,taxi音譯,計程車)
有時候“拒絕”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即使拒絕的也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但就是這麼一件普通的事在往後掀起了如蝴蝶效應般的情潮。
不過,這一拒絕很快地就令她後悔了。
在她站在機場出口,戴著墨鏡抬頭看著天空的太陽時。
機場四周空曠,沒有高樓阻擋,兩叄點的太陽依然很大,陽光直射地上,遭到暴晒的瀝青路面吸熱散發出一大股刺鼻的味道。
僅僅是在門口站了一小會,黎漾已經悶出了一身汗來,新染的頭髮再好看這時候也只是被汗濕黏在脖子上,臉上的防晒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早已耗干,臉頰被太陽曬得熱乎乎。
她有些受不了,單手把頭髮捋起來然後又放開,長發落下帶起一絲風,如此反覆,但是效果甚微。
黎漾受不了也正常,溫哥華的天氣以多雲、陰天居多,港城的天氣不用看都能肯定已達35度高溫。
在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的士后,坐上的士那一刻,她心裡後悔的苗頭就開始發芽,她唾棄自己為什麼就不能厚臉皮一點,乾脆利落地接受Yan的好意,就不用在大太陽之下曬這麼久。
不過,這時後悔也於事無補。
但因等車久,路上耗費時間長,在她下車到達今晚居住的地方時,司機師傅旁的時間剛好踩在五點半。
港城喜宴六點入席。
一切計劃都被打亂。
黎漾原本計劃著回去洗個澡洗個頭再出發,這會時間緊得她連澡也洗不上,她急急忙忙地從她帶回來的行李箱里拿出如今唯一一件戰袍,又疾步走向浴室換上禮服。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此浴室非彼浴室。
寸金寸土的港城裡,浴室小的可憐,不足半平米。
浴室門是兩側推拉,只容側身進出。
一時不注意,直挺挺地正面走出,兩手肘還撞在推拉門上,她疼得拚命“嘶嘶嘶”地直吸氣,因此長長一段的“撕拉”聲響起她也未曾注意到,直至喜宴半程之後。
忍過疼痛,她就馬不停蹄地出門,但是她最終還是遲到了。
她到時正巧新娘子入場。
新娘子入場之時,宴席廳正門大開,全場燈光關閉,只留一圈聚光燈打在新娘子身上,她並不適合這個時候進去,即使偏門開著。
她舒了口氣站定,想著在門外角落歇歇再進去吧,但是好像在那一刻開始一切都似脫離了正常的軌道,向著未知的未來奔去。
倘若她知道此刻走進去,會遇見那個人,一切都將脫軌,心裡剛剛發芽的後悔會長成參天大樹。
黎漾不知道,她還會不會進去。
作者有話說:
鏘鏘~~~開文啦!出軌文!
日更3000,每晚九點更新,沒有更新則是上不來!微博找找看。
wb:我要克服拖延症
PSS:LINKING軟體為虛構。
記得主頁看排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