嶧南之桐(1V1甜H) - 羅生門 (1/2)

金斯頓死了。
咖啡入喉,苦澀的味道褪去,是若有若無的甜。薛嶺的眉頭都因為這點甜味舒展開了,嘴角彎起,笑出了聲。
周圍客人們奇怪地往這兒看,他旁若無人地笑了一陣,眼角都笑出了淚,拿手隨意抹去,臉色忽然陰沉下來。
金斯頓去自首,然後自殺,目的很明確——他要他們一起背上罵名,被世俗唾棄。
在新聞報道上,他看到金斯頓說了實話:是年僅十二歲的他先勾引的,為了逃出精神病院。
金斯頓為什麼改變主意,這麼決絕地報復他?
孟嶧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薛嶺注意到孟嶧對杜輝的關注。他支持楊敬,現在東嶽的決策權在楊敬手上,梁家敗了,杜輝被董事會開出,董事長的位置沒定下來。
孟嶧從一開始就想要那個位置,把15%的持股份額成功提升到20%,所以他不高興,很不高興。他接近聞澄,答應做她男朋友,就是為了接近郝洞明,他覺得或許能通過私下關係把東嶽的控制權弄到手。但郝洞明這隻吝嗇的老狐狸,寧願把公司留給外人,也不給聞家的血脈,這出乎他的意料。
孟嶧還想幹什麼?
他那麼關照杜輝的女兒,是因為杜輝還有用。他不會做沒有利益的慈善。
杜輝還有什麼用?
薛嶺覺得自己對杜輝的認識不夠深,他身上有某些秘密,是自己還不知道的。這讓他產生了不安,這種不安讓他在假疫苗事件后決定及時止損,放棄奪取東嶽。
他之前太得意忘形了,以至於沒有發現楊敬是孟嶧的人,原野製藥的破產消滅了梁家在東嶽的勢力,13%股份立刻被董事會瓜分,每個大股東都得了一點,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新任CEO楊敬在拉攏人心。
他從原野出事那天起就徹底輸了。直覺告訴他,孟嶧在針對他,他在媒體跟前說抑鬱症的事,讓孟嶧非常惱火。
孟嶧要弄死他,太簡單了。他擁有的金錢和地位是其他人不可企及的,他站在ME的制高點,動動手指就能讓銀湖地產這樣的企業消失在股市上。
薛嶺不甘又憤恨。
他決定跟蹤杜輝,看看他要上哪兒去。
傍晚的大街人來人往,蒼茫暮色籠罩著高樓大廈,霓虹燈在人海間閃爍,世界有一種科幻電影的不真實感。
薛嶺走了一段,看著杜輝狼狽的背影消失在有警徽標誌的建築物門口。
他駐足,靠在牆角回頭,有一個便衣警察跟著他。
自從他上個月以打理銀湖地產的理由從加拿大回國,警察就叄番五次把他叫去問話。常人看來,謀殺孟鼎夫婦那事兒和他脫不了干係,但金斯頓提供的診斷記錄等材料只能證明醫生利用職業便利殺人、和他長期同居,除了從七年前開始寫的日記敘述了對他的畸形感情,並沒有實物表明是他百般慫恿。所以當中國警察問起時,他承認了與金斯頓的關係,卻否認是謀殺的從犯。
孟鼎夫婦之死完全是加拿大的案子,但郝洞明之死是跨國的案子,中國當局發話要力查,所以警方對他跟得很緊。兩個案子都得查,加拿大警方暫時把一部分任務交給了銀城這邊。
一個可以教唆謀殺養父母的人,為什麼不能殺死另外的人呢?殺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但是沒有證據,就不能限制他的自由活動。
薛嶺這一個月深居簡出,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情異常煩躁。
被人不懷好意盯著的感覺使他覺得自己變成了待售的奴隸,而人們這些天對他的辱罵也成為長夜裡的噩夢。
他躁動的情緒被咖啡和金斯頓的死訊壓下去,此刻又被這個自以為藏得很好的警察勾出來,幾乎已經達到了能夠承受的上線,爆發的臨界值。
但沒有人知道。
便衣警察接了個電話,消失了。
薛嶺的手機也響起來,公安局叫他去問話,可能是得到了什麼消息。
他戴著完好無損的面具,微笑著從路邊賣花老人的籃子里買了一條木蘭花手串,走進地鐵,等到了局子,手腕上的花被掐的只剩光禿禿的白線了。掐完了花,他又開始彈手上套的細皮筋,打在皮膚上很疼,但他停不下來,坐在警察面前時,整個手腕都紅了。
還是那個上周問話的警察,給他遞了根煙,開始問。
”精神病院?”薛嶺用嘲諷的口吻道:“我根本沒有精神病,我是被孟鼎和靳榮送進去的,他們發了善心,沒弄死我,就把我送到了海島上一家精神病院,想讓我在裡面自生自滅。”
警察不動聲色地瞟了眼他的手腕,做筆錄。
“……什麼中國的精神病院?無稽之談,我在20歲以前根本沒去過中國!你們可以去查金斯頓交給警方的材料。”
警察道:“薛先生,你明知道金斯頓已經死了,他提交的東西也不全。據加拿大警方調查,那家精神病院早就倒閉了,沒有保存十幾年前的資料。”
薛嶺深吸一口煙,身體往後靠,從口袋裡掏出懷錶習慣性地摩挲著,突然間手指像被針扎了一般,他把那枚精緻的表狠狠砸了出去,在地上發出啪地一聲。
表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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