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級暴徒 - 第56章恐怖

“永遠?”
周寅坤右手的酒杯拿起又放下,然後再度拿起。杯底與桌面微微觸碰的聲音被淹沒在面前的河水聲中。
他側過頭來,“就像你說到做到,說跟我媽永遠不見,就真的永遠不見。爸,永遠這兩個字,這麼容易就能說出口?”
即便提到何京婷,賽蓬也沒有任何動容,“這事跟她沒有關係。”
短短兩叄句話過後,河邊陷入無邊的沉寂。
“行吧。”最後是周寅坤先開了口,“不說那些了。這兩天沒看見查猜,人呢?”
“查猜那小子福氣好,上個月他女人給生了個大胖小子,你看看人家。”
周寅坤似笑非笑,“他不在,你也不調山上的人下來。要有點什麼事,多危險。”
賽蓬擺擺手:“就這麼大點兒地方,都以為我是個賣烤魚的,查猜我都嫌他扎眼。你看人家正經老頭子誰沒事弄幾個壯漢杵在周圍?山上的人只要看好河對面的動靜就行了。再說你在這兒,老爸還擔心什麼?”
周寅坤笑了,“那倒是。”
說著,他把酒放到了左手邊,推到賽蓬的面前。
“55年的麥卡倫萊麗,最後一杯了,嘗嘗?”
“你小子又捨得了?這麼貴的酒一個人喝。”賽蓬端起那杯酒一飲而盡,嘗到了久違的辛辣又帶著絲絲血橙香氣的馥郁滋味。
“確實不錯。可惜上年紀嘍,喝不了多少。”空杯子放回桌上,既然周寅坤沒再提做毒的事,賽蓬也起身:“酒也喝完了,回去睡覺吧兒子。”
他搖著扇子往回走,不知怎的眼前忽然晃了下。
“爸。”
此時身後傳來聲音。
賽蓬踉蹌了下,循聲看向周寅坤。
他仍坐在原處。整個人放鬆地靠在椅背上,一張俊臉微微抬起,看著賽蓬說了兩句話。
“你剛才說,你的命是我救的。”
“那麼,也是可以收回來的吧?”
蒲扇掉到了地上,賽蓬攥住了心口的位置,他雙眸瞪大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張開嘴卻發現說不出話。幾秒之間,心臟劇烈跳動到他難以忍受的程度,眼前那張臉頃刻變得模糊不清,他雙目滿是血絲,憤怒又艱難吐出幾個字:“你、你……”
周寅坤見賽蓬一手攥著心口一手還想抓他,貼心地站了起來。
“同樣是兒子,我都這麼低聲下氣跟你商量了,你告訴我永遠不行?”周寅坤看著他踉蹌地走過來,也不避開,任由賽蓬掐住了他的脖子。
離近了看,賽蓬的瞳孔已經有散大的徵兆。他雙手雖然掐在周寅坤脖子上,卻根本沒有任何威脅性。
賽蓬整張臉血管暴起,眼球外凸,對周遭的聲音和氣味已經完全辨別不清。心跳血壓驟升,眩暈頭痛又噁心,他不可置信地去看桌上那隻空杯子。
到底是親兒子,沒等他問,周寅坤已經耐心解釋道:“無色無味,液體,極易被人體吸收,您知道是什麼吧?本來少說也得半個小時才有作用,但是……”
他微微湊近,“誰讓你年紀大了呢。”
賽蓬幾乎快要站不住了,耳朵里隱約聽見的內容讓他暴怒不已。
“上回從我大哥那兒拿了叄十公斤,賣給了俄國佬,那麼點東西一手進一手出就是幾千萬美金,比我做軍火動不動挨子彈可輕鬆多了。”
周寅坤對上賽蓬的眼睛:“對,就是你給他的那批。我留了點兒,確實是好東西,這純度還真只有咱們家能做出來。這麼好的東西,您老人家也是頭一回親自嘗吧?”
“畜、畜生!”
賽蓬瞪著眼睛,嘴裡含糊不清,用盡全身的力氣抬起手要打周寅坤,後者雙手插兜,都不屑去抓住賽蓬要打他的那雙手,只是隨意地側了個身。
這一閃身讓賽蓬重心全失,整個人向前栽去,咚地一聲摔進了河裡。
河水渾濁,立刻嗆進他的鼻腔肺管。賽蓬已經發不出聲音,僅憑著最後的求生意志,想要戰勝純度極高的致幻劑。
只可惜,即便是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也敵不過這東西。河水就這樣漸漸淹沒他。
周寅坤站在岸邊,面無表情地看著那隻努力伸出水面的手,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老爸,現在生意是我的了吧?”
此時已經沒有任何回應。
他抬頭看了看天,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黑漆漆的一片,沒什麼好看的。酒也喝完了,確實該回去睡覺了。
剛走了兩步,腳下踩到什麼,發出清脆的咔嚓聲。男人低頭,看見一把很舊的蒲扇,幾乎跟賽蓬形影不離。
下一秒,他就將這擋道的東西踢開了。
過馬路進了巷口,裡面更是一片漆黑,唯一微弱的光在較大的那座住屋后的廁所那邊。現在正是人深夜熟睡的時候,唯一還清醒的也只有尋光飛舞的蚊蟲。
然就當周寅坤剛踏上木台階的時候,斜側方忽然傳來極細微的動靜。
他腳步一頓,回頭看過去。似乎……有一抹很小的白色晃過,快到像是真的,又像是幻覺。
男人唇角緩緩勾起,不緊不慢地踱步過去。
*
周夏夏不知自己是怎麼跑回來的。
她心跳劇烈,明明出了很多汗,卻渾身發冷,冷到她把自己裹進被子里,裹得緊緊的。
睡覺前,她一直在爸爸媽媽的房間,喝了整整一大杯椰汁。那時爸爸在爺爺房間里沒回來,她就坐在床上跟媽媽聊天,順帶著……還要了些錢。
夏令營中途的遭遇,她多多少少地說了一點,但沒敢說全部的真實情況,只說自己是出去玩遇到壞人,幸好碰到了小叔叔。薩瑪擔心地聽完了全程,最後鬆了口氣,也把錢給了夏夏。
半夜她是出來上廁所的,出門之前還帶上了手機。自從好朋友頌恩離開后,爸爸就不讓她再聯繫頌恩了,夏夏知道頌恩很難釋懷,她也並不奢望頌恩能回來,不奢望他們還能像以前一樣無所顧忌地做好朋友。
她只是,想知道是頌恩在哪裡,過得怎麼樣而已。所以時不時地就會試著打一通電話或者發一封郵件。她還查過各個國家的時差,在不同的時間給頌恩打電話。
今晚的這一次也跟之前的每一次相同,對方電話關機。
她失望地從廁所往回走,走到中途忽然看見院子里有個男人。之前就聽梅金說過,湄賽白天看著正常,到了晚上卻也危險,常有從緬甸偷渡過來的壞人,所以小鎮居民入了夜極少會出門亂逛。
看到那人影,她條件反射地蹲下藏住自己,下一秒才反應過來——會在這個時間回來的也只有周寅坤了。她、爸爸媽媽還有爺爺的房間都在這座更大的泰式住屋,只有周寅坤的房間在另外一邊。
看身形也的確很像他。
正猶豫著要不要打個招呼,夏夏就看見他往這邊看了過來,借著身後微弱的廁所燈光,她看見周寅坤臉上笑意冷然。
女孩的心猛地緊了下,一股莫名的恐懼感如毒蛇般侵襲后脊,動作已經先腦子一步,她當即朝旁邊滾去,滾進了泰式住屋下面懸空又雜亂漆黑的空間里。
外面的腳步漸近,又漸遠,直至完全聽不見。
她髒兮兮地出來時,並沒有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夏夏被那股始終不散的恐懼急促地推著,慌亂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此時此刻她顧不得自己有多髒亂,縮在被子里,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
這幾天在湄賽跟周寅坤的相處還算正常,連她自己都以為已經沒那麼怕他了。但回憶到剛才看見他時的毛骨悚然,熟悉的恐懼感立刻就回來了。
她險些忘了,曾經他就是那樣笑著,剁了頌恩的手指。也是那樣笑著,在不夜城的包廂里當著警察的面殺了人。
還有那天他來家裡,把爸爸打得頭破血流,見到她時,也是那樣笑著……說下次帶她去吃好吃的。
他每次那樣笑,都會有恐怖的事情發生。
之前經歷過的畫面一個接一個出現在眼前,冷汗浸濕了夏夏的衣服和床單,直到天都要亮了,周遭仍平靜安穩,她才終於放鬆又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8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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