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唐人街。
這是位於曼谷市區西部,是城區最繁華的商業區之一,其規模及繁華程度在東南亞各地的唐人街中都可居於首位。這裡的房屋大都比較古舊,居住者和經營者幾乎全是華人,也被稱為“中國城”,已有近200年歷史。
相比於平時,今天的唐人街顯然更加熱鬧。這裡最大的宏遠酒樓被人包場,壽宴的菜式和賓客禮節都按照最傳統的中國習俗。一至三樓的大廳每層都擺了上百桌酒席,一樓坐的都是粗獷的男人,靠拳頭吃飯,俗稱打手。二樓是跟今天壽星沾點邊的親戚朋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按理說,周夏夏就應該在二樓。周耀輝頭上的傷不宜出席今天的壽宴,而薩瑪當然更沒那個心思,要不是周夏夏上個月就答應了頌恩,她也不打算來的。她也是這麼跟媽媽說的,但薩瑪說了大人的事跟小孩無關,想去就可以去。
周夏夏是個老實孩子,更是個聽話的孩子。爸媽的話、好朋友的話她都會放在心上。
看著陪她回家,又一直等在門口的頌恩,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也是因為頌恩,周夏夏坐在了三樓。
頌恩是拓沙的親孫子。
拓沙,洪門忠義堂出身,後來創立紅佤幫,是當時泰國最大的華人幫派之一。而周夏夏的爺爺賽蓬還沒有建立自己的武裝軍時,就是跟拓沙合作,靠著幾次在金三角毒.品戰爭中的黑吃黑,吞掉了一大批貨,從此發的家。當時的紅佤幫人多槍少,後來在泰國的幾次火併都是靠著賽蓬的資金。即便後來各自壯大,當初的這份交情卻還是心照不宣。
賽蓬和拓沙一北一西,隔得挺遠,這回拓沙的六十大壽,賽蓬就讓大兒子周耀輝一家代為出席。但沒想到的是,周耀輝會在壽宴前一天受傷。
“爺爺,我帶夏夏過來了!”頌恩把周夏夏拉到了主桌。
“爺爺祝您生日快樂。”夏夏雙手合十觸到鼻尖,泰語標準。
“謝謝你啊,小夏夏。”拓沙穿著卦衫,光著頭,手裡盤著佛珠,用跟頌恩一樣不標準的中文跟周夏夏說話。
看見拓沙笑眯眯地跟一個小女孩說話,大廳里不少人都看過來,只聽說拓沙有個小孫子寶貝得緊,沒聽說還有孫女。
於是有人半開玩笑半試探:“拓沙叔,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是誰啊?頌恩的小女朋友?”
拓沙哈哈大笑,擺擺手:“別瞎說,小孩子家家的。好好學習!”
“說對了,就是我女朋友!”頌恩拉著周夏夏大喇喇地坐在主桌的下位,“誰都別想欺負她。”
滿桌的人都笑了起來。周夏夏瞪著一雙漂亮的眼睛:“你亂說什麼,誰是你女朋友。”
“哎呀。不這麼說就有人總問,”頌恩湊到她耳邊,“總不能說你是賽蓬的孫女吧?”
周夏夏立刻點頭:“不能說的。”
從小到大,周耀輝夫婦都把女兒保護的很好,至少十歲之前,周夏夏都只以為爸爸是個很忙的富商,媽媽是全職主婦。但後來,她從別人耳中聽到了爸爸和爺爺的名字,才明白家裡究竟是做什麼的。
她回家問過這件事,得到的答案依舊是: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
最初幾年,周夏夏的確不解,學校老師告訴她們,毒.品是犯法的,犯了法就要被警察抓去坐牢。暴力、持槍也都是犯法的,碰到這樣的人要遠離,要報警。
但她親眼所見的事實卻並非如此。她不知道的是,任何一件事情做到極致,都會有極大的威懾影響,難以輕易撼動。
小孩的事總是連談資都算不上的。菜陸續上來,拓沙喝得紅光滿面,站起來說了幾句話抬了抬酒杯,整個大廳幾百號人便紛紛喝彩,熱鬧極了。歷來壽宴敬酒都是說話搭關係的好時機,眼見著一堆人圍著拓沙敬酒擠不進去,不少人就把心思放在了頌恩身上。
一群人圍上來,把原本專心吃菜的周夏夏都給擠到了一邊。
“哎。”拓沙見到一群人圍著頌恩敬酒,忽然皺了下眉,大廳里當時就安靜下來。
誰知下一秒拓沙爽朗大笑:“頌恩是小輩,該他敬酒!小孩不懂規矩,各位見諒!”
拓沙話音剛落,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三樓樓梯處傳了進來——
“喲,好熱鬧啊拓沙叔。”
拓沙聞聲,轉身看向樓梯口。這恍然靜下來,眾人才聽見下面似乎有打砸聲。緊接著一隻手撥開樓梯口的隔簾,由於那人太高,還微微低頭才走進來。
看清來人,周夏夏倏地倒吸口氣。
周寅坤穿了件鬆鬆垮垮的印花襯衫,只草草扣了三兩顆扣子,一手插在兜里活像是來度假的,另一手夾了根煙,青筋迸起的手腕上,也戴了串佛珠。
如果說上次見面他看著像個矜貴的紳士,那這次見面,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流氓二世祖。看起來極度有錢又極度紈絝的那種。
周夏夏立刻想起爸媽的話,默默往後退了兩步,躲到了人群里。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也是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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