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級暴徒 - 第301章確信

驟然聽見這個名字,夏夏一僵。
這反應足以說明一切。
周寅坤語氣嘲諷:“那女人死了親爹,捅了陳懸生從英國跑了,這會兒正滿世界躲她弟弟,居然還有功夫管你的閑事。”
“周夏夏,你真是挺會害人的。陳舒雯的錢一動,都不用別人出手,陳懸生聞著味兒就去了。你說她會是什麼下場?”
夏夏完全不知這些,她只知道在那天在衛生間借電話打給舒雯姐時,她答應得爽快極了,半分沒提她自己的事。
見夏夏聽了這些,眸中果然閃過愧疚擔心,周寅坤的臉色難看到極致。
他粗魯地攥著她的肩把人扯到面前,力道大得近乎要捏碎她的肩骨,“你還有功夫擔心她?你知不知道這一路的追擊夠你死好幾回!怎麼,你命都可以不要,真以為裝個定位器就能讓那幫警察抓到我?周夏夏,你蠢不蠢?”
“我……”她終於艱難地開口,“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也不知道……那些警察能不能抓到你。”
她聲音沙啞極了。
“我只知道,只要跟我待在一起,你的蹤跡就會暴露。就像、就像現在,如果不是因為我身上的定位,你也不會被逼到野人山裡。”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這種情況下,你還要跟我待在一起嗎?”
夏夏緩慢而清楚地說完了整段話。
屋內陷入無盡的沉寂。
周寅坤聽明白了,明白得不能再明白。她費盡心思,甚至不惜搭上她自己的命,目的並不是要背叛和陷害他。
而是,要他主動放了她。
只要不跟她待在一起,就不會引來警察,不會招惹一堆麻煩。這是眼下最明智的選擇。
說到底,她還是要離開他。
對周寅坤來說,這是比背叛和陷害還要讓他冒火的事。
男人忽地笑了,他鬆開她:“周夏夏,這種同歸於盡的報復手段我見多了。我要不要你,什麼時候輪到你說了算?”
暴怒之後,他眸中漸漸恢復清明。周寅坤直起身,站在床邊居高臨下:“你就是死了,也得乖乖埋在我身邊。”
說完,他轉身走了。
從木屋出來,周寅坤看了眼守在外面的亞羅,“去基地把醫生弄來。”
亞羅接到命令,迅速消失在隱蔽的叢林小徑中。木屋裡,夏夏聽著外面周寅坤的命令,麻木地穿上衣服,繼續安靜地待著。
此時桌上蠟燭已燃了大半,燭光映出屋內女孩纖薄的身形,亦映出屋外男人獨自站著的背影。
*
時間到了深夜,野人山裡時不時響起怪異的動物叫聲。
木屋的門打開又關上,醫生走向正站在木欄前的男人。周寅坤手上纏著紗布,指尖夾著煙。
“老闆,檢查結果基本確定了。”
“說。”
“這次檢查用的是攜帶型的小型x射線機,從胸片成像來看,周小姐是做了icm植入手術。”
“這東西本來只是普通的心電監測器,用於記錄患者心率情況,分析突發性暈厥的原因。但是……周小姐應該是花了大價錢,在原本的心電監測器上添加了微型定位器。”
“給她做手術的醫生手法還算專業,但周小姐術后應該沒有遵醫囑,導致植入部位囊袋細微破裂,裡面的監測器位置發生偏移,與心臟部位發生輕度粘連。我問過周小姐,她承認術后的確有刺痛感。”
“這種情況下,要取出定位器就需要開刀手術,風險很大。”
聞言,周寅坤皺著眉側過頭來。
醫生知道他是對這結論很不滿意,但醫生也不敢說謊,只得實話道:“這種情況下的手術,需要非常專業的心外科醫生。據我所知,目前泰國和緬甸都沒有這方面的權威醫生。除此之外,其實最關鍵的是患者本人的體質。”
“周小姐現在有低燒的癥狀,應該是植入手術后沒有服用抗生素,或者是由於囊袋輕微破裂而導致的發炎,我已經給她開了葯。但她之前應該也有過經常發燒、發炎的情況,這就屬於易發生活動性感染體質,是不適合開刀手術的。”
“這種體質如果貿然開刀,很容易在術后發生感染,甚至……根本就下不來手術台。”
聽見最後這半句,周寅坤抽煙的手頓了下。也就是說,若貿然取出定位器,她很可能會死。
男人一言不發,但醫生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怒氣迅速蔓延,他不自覺地後退了一小步。
此時亞羅收拾好醫生帶來的東西。醫療箱和發電機都用得上,都留在了山上。
見亞羅出來,醫生忙說:“該吃的葯都已經囑咐過周小姐了,還有……她脖子上的傷也要按時塗藥,少吃刺激性食物,避免長時間說話。”
說完他看了看周寅坤,“老闆,那、那我就先回去了。”
周寅坤沒有理會,醫生連夜跟著亞羅下山去了。
此時天色已有了泛白的跡象。身後屋內沒有任何動靜,這裡並不隔音,醫生的話想必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可她沒哭沒鬧,甚至都不曾追出來多問一句。彷彿根本不在意那東西能不能取出來,或者,她更希望取不出來。
還真是連命都不要了。
周寅坤抽著煙,想到了從未想過的兩個字——如果。如果,當初沒殺那些人,周夏夏還會不會這般報復他?
身後傳來吱呀一聲,門從裡面推開,夏夏走了出來。外面醫生和亞羅都不見了,只有周寅坤一個人。
醫生的話她聽得很清楚,取出定位器很可能會死,這出乎她的意料。
但……這樣也好。選擇變得更加簡單,她說:“要不,你殺了我吧。”
他剛才說,就算死了也得埋在他身邊,夏夏覺得自己可以接受。人都死了,埋在哪裡又有什麼重要。
周寅坤冷然地側過頭來,盯著那道纖瘦薄弱的身影,“就因為我宰了那些人,你就要這麼報復我?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就恨我恨到這個程度?”
夏夏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怒氣,但她很平靜。
“我不是想報復你,也不是想恨你。”她啞著聲音,語氣誠懇,“因為就算再報復你,再恨你,我在意的那些人都不會回來了。”
她望著他的眼睛:“我只是,不想跟你生活在一起。我不想見到你,我希望……我的世界永遠沒有你。”
夏夏的語氣溫和極了。
可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錐,一下又一下地捅在他心上。心臟每跳動一下,都會有大汩鮮血從被扎穿的窟窿中湧出。
周寅坤就那樣看著她。
凌晨的風帶著山間叢林的寒氣,吹在身上冷極了。夏夏沒有等來他的回應,看來他是寧可耗著,也不如她所願。
她也習慣了他的強勢,習慣了他凡事唯我獨尊。夏夏便不再多說,轉身要回屋裡。
“周夏夏。”他叫住她。
女孩腳步一頓。
“你想要什麼,你說。”男人看著她,“只要你說,我都答應。”
“我要離開。”她問,“你可以放我走嗎?”
話音落下,兩人之間再次陷入無聲的寂靜。夏夏並不意外,她拉開了木屋的門。
“你之前那些算什麼。”那邊再次傳來男人的聲音。
“是你一口一個小叔叔地叫我,是你說我們是家人。在芭提雅的時候,是你先纏著我。從曼谷警署救你出來,也是你抱著我不撒手。”
“在比勞山你為什麼要抓那條蛇,為什麼在我槍邊放藤黃果,在墨西哥又為什麼等我回去給我煮麵?”
他一字一句道:“哪怕是親情,周夏夏,你敢說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夏夏沉默地聽完,只覺有些好笑。大概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吧。
在他強迫她發生關係、在他一個個殺掉她在意的人、在他用毒品威脅她、囚禁她試圖強制懷孕之後,竟然問——她對他有沒有感情。
風吹得身上冷極了。夏夏進了屋子,關上了門。
她一個字都沒說,卻又什麼都說了。
不知何時燃盡的煙頭,燙在了周寅坤的指尖。
他回過頭來,看著晨霧中的密林,將燃著的煙頭攥進了手裡。煙頭灼破紗布,燙進掌心皮肉,響起滋啦的聲音。
他仍清楚地記得他們曾一起看過日出日落、躲過叢林、逃過追殺,他們有過無數次酣暢淋漓的性愛,有過無數次純粹纏綿的親吻……
如今,他終於確信了。周夏夏對他,是真的沒有感情。
一點都沒有。
時間就這樣整整過去一個月,六月的緬甸遍地罌粟。
在各國警方徹底查不到周寅坤蹤跡后,漸漸生出了各種猜測。有的猜測周寅坤已經拋下定位器逃出了野人山,也有的猜測他已經死在了向來有進無出的野人山。
眾說紛紜間,各國的暗網交易還在持續進行,並以極快的速度擴張著。
這一個月來,密支那警方和克欽獨立軍在野人山進行了多次搜捕,但次次都有傷亡,次次無功而返。
在這種情況下,已在緬甸大其力待了一個月的中國警方境外工作組,也不得不撤回了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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