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雨洛如遭雷擊,立刻聽到牆外有人喊:“有人想從這兒跑,是個女的!” “走!” 只能找地方躲了。
她拽起小香轉身狂奔,可才跳過迴廊,就聽身後丫鬟一聲痛哼,連滾帶爬摔在地上,抱著小腿喊痛。
她咬了咬牙,轉身就要去拉。
沒想到小香往後一縮,淚流滿面對她搖了搖頭。
牆那邊已經傳來有人落地的聲音。
小香的意思,實在不難猜到。
胡雨洛猛一轉身,撒腿狂奔。
淚從面頰甩落,口中一陣腥咸,她才意識到,自己已將唇瓣咬破。
一牆之隔,已有慘叫傳出。
她左右端詳,拿出短劍挑開窗子,縱身一躍,鑽入了上鎖的庫房。
庫房的箱子里有不少值錢物件,真是歹人只怕會來搜刮,她抬眼一望,使出渾身力氣向上跳起,雙手一扒,翻上屋樑,急匆匆爬去角落,縮成一團,捂緊嘴巴,大氣也不敢喘。
心兒跳得連胸骨都隱隱作痛,胃口痙攣到讓她想要嘔吐。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一口咬住左手小指。
痛徹骨,血出唇。
胡雨洛渾身的顫抖才稍稍平復一點,門外就傳來了小香哀求的聲音。
“大爺……大爺饒命啊……大爺饒命!” 咣! 門板被一腳踢飛,撞在裡面的牆上。
一個黑巾蒙面的漢子提刀走進來,“還有個私庫,來把箱子搬走。
” “啊——!” 門外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胡雨洛小心翼翼側頭用一隻眼睛看下去。
她在門口看到了小香。
只能看到小半個身子。
小香在痛哭。
她的頭上指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劍,衣裙都被撕開散落在一旁,細細的脖子和小小的乳房,正在隨著一個興奮的喘息聲而前後搖晃。
胡雨洛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從小好奇心重,她知道的怕是比姐姐還多一些。
地址發布頁:WWW.4F4F4F.C0M她知道小香正在禁受怎樣的痛苦,可她無能為力。
光是下面那個一腳就把庫房門整個踹飛進來的男人,她就多半打不過。
就算偷襲能殺掉,又有什麼用。
外面起碼還有好幾個男人,正在圍著小香淫笑。
“大爺……饒命……” 斷斷續續的哀求聲中,時間彷彿變得很慢。
胡雨洛就像是被火烤著,卻不敢出聲。
她只能蜷縮在那個黑漆漆的角落,藏在影子中,祈求不會被發現。
她看著下面的男人把庫房值錢的東西搬走,聽著小香在門口被人輪流擺弄。
哀求聲,越來越弱。
很快,東西搬空了。
小香的啤吟,也聽不到了。
“不用費心搜,過會兒一把火燒了,老鼠臭蟲虱子,不管藏哪兒,一併燒死就是。
” 一個阻森森的聲音在外面下令。
不久,外面總算安靜下來。
胡雨洛不能在這兒坐等被火燒死。
她深吸口氣,緩緩離開藏身處,抱著樑柱滑下來。
小香已死。
那個陪她一起長大的丫鬟,就搭在走廊的欄杆上,白生生的身上只剩下一雙繡花鞋。
她細細的大腿上全是斑斑污稷,和尚未凝固的血。
沒有其他傷口,這個還很稚嫩的小丫頭,竟是被活活奸死的。
胡雨洛捂住嘴巴,從暗處探頭望了一眼。
火把的光集中在她娘住的那間院子,這邊只剩下兩個蒙面人守著搬出來的箱子,對面閑談。
他們在聊小香的身子。
胡雨洛聽了兩句,被那淫邪下流的言語激得恨不得衝出去與他們拚命。
可她知道,如此衝出去,只會讓她變成下一個小香。
她想了想,伏低身子,從小香的屍身旁爬過,無聲無息地貼著走廊粗糙的地面,匍匐離開。
如果剛才后牆外埋伏的人都殺了進來,那這邊就是唯一的生路。
緩緩爬到牆角,她正要起身翻過去,卻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守好了,別放鬆。
這莊子不能走脫一個,都把招子放亮點!” “是!” 聽應聲,外面至少還有三個人守著。
胡雨洛滿身冷汗,左顧右盼,心道自己這院子到處是花草樹木,起火之後斷無生機,便悄悄站起,側身挪入她所住那列屋子與后牆之間的狹窄縫隙。
如此挪到接近正院之處,她重新趴在地上,爬到此間早已廢棄的一個井口旁邊,決心一會兒若真的火起,就跳下去,等著看有沒有命活下來。
“畜——生——!” 夜幕之下,忽然響起了她娘一聲痛徹心扉的怒號。
胡雨洛雙手一緊,指甲摳入到泥土中。
她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敢去想。
她一動不動,就像是被凍結在了這塊泥土之上。
那些隱隱約約的聲音響了很久。
她一直聽著,聽到渾身麻木,連心,都跳得不如之前那麼快了。
那裡面,有她姐姐的聲音。
可她聽著,卻連淚都已流不出來。
忽然,有腳步逼近。
胡雨洛身子一震,摸了摸井口布滿青苔的磚,略一猶豫,果斷轉頭又回到了之前的屋后縫隙之中。
還不到跳下去的時候。
“這兒有口井,下頭會不會藏著人?” “哎呀,真他奶奶的麻煩,一個個殺得那麼快,連問問還有誰漏了都沒法子。
” “黑漆漆屁也看不到。
” “扔石頭下去,砸死就是。
” 縮在爬牆藤蔓之後,胡雨洛屏住呼吸,沒有再發抖。
一次次從鬼門關前擦肩而過,叫她相信,這是蒼天給她的命。
叫她好好留著,為家中父母親人報仇的一條命! 等腳步聲再次走遠,她馬上回到那口井邊,這次沒有絲毫猶豫,將一條繩子壓在旁邊廢棄的石磚堆里,用井邊荒草擋住,跟著手腳撐開,滑入到井下。
這口井裡還有一些下雨積的水,但先前來人丟下的石頭,恰好成了她的立足之處。
她就站在這黑漆漆的井中,仰頭望著頂上那一片小小的天空。
煙飄過,外面,應該是已經起火。
不知燒了多久,天上又下起了雨。
夏天本就是多雨的時節,也是她閨名的由來。
一滴滴雨落在她臉上,流淌,與她唇角滲出的血混在一起,往下巴拖出兩道紅色的線。
她知道,今後她不會喜歡雨,也再不會喜歡夏天。
除非,這一切都只是場噩夢。
抱著這樣一絲希望,她抱住雙膝,蜷縮在井底,閉上了已無淚可流的眼。
醒轉之後,井口已經發白。
胡雨洛拉了拉繩子,手腳並用爬了上去。
昨晚的雨下得不小,卧虎山莊的屋子,大都還沒有被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