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想不出的話那也不怕,你都說啦,七玄有其三,圍毆起來還怕他狐異門作怪? 踩也踩死了他。
咱們先把妖刀武學搶將過來,斷他一條臂膀,再來個倚多勝少,打輸都沒天理啦。
“有些哭笑不得,正要邀她一起去找符赤錦,忽聽一把清脆動聽的笑語銀鈴般飄來,明明近如附耳,卻又難以辨認來源方位。
“你這丫頭好大口氣!成天喊打喊殺的,當心難招駙馬,嫁不出去唷。
” 明明戲謔親昵、不帶一絲惡意的口吻,雙姝卻在不約而同地露出詭異神情的同時,驚覺對方面上的怪異之色,忽然會意:興許並不是只有自己,曾經聽過這個聲音,儘管聽聞的場合怪到了極點,是不管對誰說出,都只會招來嘲笑的程度——以餘光遍掃四周,不見異狀,不知不覺轉過身,與綠袍紅髮的雪肌女郎背倚著背,以防敵人偷襲。
正欲開口,忽聽媚兒道:“你……也聽過這個聲音,對罷?” “……嗯。
”染紅霞點點頭,忽然想起她看不見,輕輕應了一聲。
“醒來之後……”媚兒的聲音壓得更低:“有告訴過任何人么?” 不會錯了,她跟我一樣。
染紅霞心想。
“沒有,說了也沒人信。
” “嗯。
”媚兒放下心似的,拉開架勢,運起役鬼令神功全神戒備,把背門要害交給了高挑健美的金甲女郎,皺著高挺的鼻山哼笑:“那咱們就來瞧瞧,是什麼人忒本事,竟能進入夢中同我倆說話。
喂,有膽子就別藏頭露尾的,出來與本座鬥上一斗!你這妖怪!” ◇◇◇◇◇◇玄中最受人覬覦“聖器”標的,五帝窟無疑是榜上有名。
同時持有食塵與玄母,怎麼說都比其他持有妖刀的目標,硬生生多出一倍的成算;同樣是攔路打劫,挑五帝窟似要划算得多。
這也是漱玉節邀請薛老神君同來的原因之一。
從進入棄兒領地界,“食塵”便以長刀的形態貯於匣中,由薛百勝負在身後,細劍“玄母”則佩於漱玉節腰間,不過她另外準備了柄長劍,非到萬不得已時,能不用上玄母就盡量別碰。
擼管圖所載的三條路線之中,漱玉節挑選了繞過大半個棄兒領的小路,原因無他,“謹慎”二字罷了。
水路那條一看就知道是天羅香必選,否則以萬劫之沉,運到祭殿怕已天亮,什麼都不用談了;蠨祖既未現身,蚳守雲年事已高,這條路是打劫妖刀的大熱門,犯不著攙和進去。
經萬安擎、萬姓義莊到無央寺的大陸是好走,不過居高臨下一眺,形跡一目了然,亦非善選。
兩人各執一盞燈籠,于山徑林間施展輕功,一前一後沉默疾奔。
這條路線畢竟兜了圈子,沒有磨蹭的餘裕,中途若有耽擱,一個時辰內恐怕趕不到擼管圖裡標識的集合處。
然而,要說沒有講上話的時間,未免自欺欺人。
輕功非薛百勝所擅,漱玉節自離無央寺,始終悶著頭一路狂奔,薛百勝年老佝僂,個子比他還要矮得多,腿長相差更不只一丁半點,為跟上速度,還真沒敢開口說話。
兩人就這麼綳著臉繞完大半座棄兒嶺,所幸一路無事,籍月色遠眺,約莫里徐便能接上大陸。
薛百勝暗忖:“終不能堵著氣上那勞什子祭殿。
此事關乎帝窟宗嗣,得同她對個說法,免生差池。
”打定主意停下步伐,撣了撣一塊生滿青苔的大石,一屁股坐下,捏著葛襟扇涼。
果然漱玉節不能放著他不管,要是老人牛脾氣發作,背著食塵迴轉還跳山,七玄同盟因而破局,那可真是荒天下之大謬了;輕哼一聲,回頭道:“老神君且忍耐片刻,得到龍皇祭殿,再歇息不遲。
” 薛百勝悠哉悠哉,捫衫道:“我這把老骨頭毋須休息,要歇歇的恐怕是宗主。
宗主輕功雖然佳妙,長途競力不競速,這般跑法最傷根本,一會兒在那什麼祭殿須與人動手過招的話,宗主要以幾成的功力卻敵?是五成,還是三成?“一凜。
她並非糊塗到不要命全力狂奔,只是余怒未消,奔跑間帶上情緒,的確略失節制,當然也不排除有刁難老人之意;陡聽此問,不覺有些慚愧,心情稍平復了些,和聲道:“多謝老神君提醒。
我們就在這歇一會罷。
”尋一株老樹稍倚調息,隔著林間地與薛百勝遙遙相對,也暗示他“這事沒完”。
站在薛百勝的立場,瓊飛是他與漱玉節……不,該說是金、水二神島間最大,也是唯一的交集與共識。
若將瓊飛推上大位,長期因養不出繼承人而傷透腦筋的金神島薛家,形同一氣由谷底反彈,躍上巔峰,這是土數年而為將那廝逐出五島、一力促成薛尚與漱玉節的盟約姻緣的薛老神君,當初始料未及的。
當然他懷疑過這孩紙不是薛尚的骨肉。
薛尚是他的傳人、義子,同時也是血緣極親的甥舅;若非薛百勝疼愛已極、從小資賦過人的幺妹難產而死,以她の天分,今日五島由哪家呼風喚雨,尚未可知。
只可惜薛尚是男孩。
純血斷絕的厄運自此纏上了白島,直到薛尚長大成人,練得一身出類拔萃的武藝,幾乎繼承他的衣缽,金神島仍沒個像樣的女神君。
要漱玉節下嫁,不過是想斷她黑島一條優秀血脈,稍稍拉近兩家的實力差距罷了,沒想到薛尚那孩子如此爭氣,一舉讓她懷上了融合兩家血脈的天之嬌女。
近有符赤錦、楚嘯舟,純血結合雖極難受孕,可能性幾近於無,畢竟不是沒有前例。
況且瓊飛那孩子眉宇間頗有幾分薛尚的模樣,老神君的猜疑戒心並沒有持續太久,隨著孫女一天天長成,早拋到了九霄雲外。
唯一的遺憾,就是薛尚沒挨到女兒出世便撒手人寰,未及親眼見證純血融合的奇迹,教瓊飛一出世變成了遺腹女。
但只要瓊飛還在,他薛家與漱家的利益檯面上便即一致,無憂扞格,無論如何薛百勝都必須支持她,否則漱玉節一旦失勢,瓊飛與寶座必將漸行漸遠。
黃島何家自是強大的競爭對手,何君盼那丫頭卻難得是個講道理的,御下堪稱有度,漱玉節不以懷柔,反教黃島逮著藉口、積極備戰,不能不說是一著劣旗,令薛百勝相當失望。
若她別花忒多心神在七玄會上,嚴格管束瓊飛的言行,說不定能推遲黃島翻臉的時間,甚至說服何君盼放棄競爭,改走攜手共榮的路線。
以薛百勝的年歲,親歷過五島惡鬥、無所不用其極的時代,可能的話,他不想再看到那般光景、好。
五島尚且斗個沒完,居然要改門七玄了——“我觀宗主的意思,” 老人吐氣開聲,嘶啞的嗓音驚飛林鳥,徒留一地鳥羽。
“是贊成七玄合併的提議,還是薛某老糊塗了,居然誤會了宗主?” 漱玉節淡淡一笑。
“老神君幾時看見的?我以為老神君一門心思,全在讀書上哩。
” 薛百勝倒是臉不紅氣不喘。
“就看了兩眼,能費多少工夫?宗主在大殿上唇槍舌戰,與那胤家小子你來我往,看似極斗,實是大敲邊鼓。
我擔心除我以外,餘人皆以帝窟五島為他狐異門暗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