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記(1-44卷全) - 第326節

符赤錦輕扣柴門,又說了一回“我打無桃無鏡處來”的游屍門切口,門扉“咿”的拉開小半條縫,僅容一名成年男子側身擠過。
門后的老家人抬眼一瞥,沖符赤錦點點頭,將一小盞竹絲燈籠交給她,摸黑往偏屋去了。
兩人魚貫而入,閉起柴扉,符赤錦握著他的手低聲道:“先找我小師父去。
”掌心汗滑溫膩,觸肌微冷,檀口吐息卻是熱烘烘的。
她天生嬌質,汗嗅、津唾等俱無異味,又不愛用脂粉,連情動時分泌的愛液都沒有味道。
即使埋首於酥紅的玉谷之中,也只嗅得她清爽的肌膚細,一絲腥味也無,水潤肌柔,反覺甘美。
耿照沉默點頭,頓生“衩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之感,彷彿與她瞞著家人夜裡幽會。
符赤錦忽然回頭,頰畔雲鬢蓬鬆,柔絲如沾上一隻鮮滋飽水的薄皮熟桃,暈紅悄染,顯是與他想到了一處,連身子也溫熱起來,咬唇瞟他一眼:!打得什麼壞主意?”話一出口,心兒卜卜直跳。
好不容易借夜色半掩玉容,終於肆無忌憚地大羞起來。
耿照手掌緊了一緊,握著她滑軟的柔荑,苦著一張臉道:“寶寶錦兒,你別再逗我啦。
這樣我又想抱你,又怕被你師父看見,那可大大不妙。
” 符赤錦噗哧一笑,心頭暖洋洋的,故意瞪他:“知道就好!規矩些。
當心我二師父擰了你的頭!”笑吟吟地拉他越過庭院,裙下一雙蓮瓣似的繡鞋尖兒翻飛如蝶,片刻便至廊下。
她停步定了定神,叩門低喚:“小師父!是我。
你睡了么?” 屋內燈盞一亮,搖顫顫的暈黃透出窗紙,幾聲跫音細碎,門后之人帶著呢喃似的嬌慵鼻音,略顯沙啞的嗓音卻富磁性,聽得人骨酥耳栗,蟲爬蟻走似的直鑽進心裡。
“寶……寶寶?” “是我,小師父。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師父面前,她連應答都變得童稚起來,說不出的依戀。
“我……我帶了人……” 門扉咿呀一聲,推了開來。
紫靈眼一手稟燭,一手揪著肩上的淡紫披衣,身上僅著棉白中單,腰下一條柔軟的白綢女褲,顯是就寢時才換穿的;腳下趿拉著墨青素緞絲履,腳背至腳跟俱都裸露於外,肌膚白中透紅,土分嬌潤可愛。
那棉布中單形制保守,甚是寬大,卻被她穿出一股無心之媚:鎖骨以下至胸前交襟,被拉成了大片細滑,飽滿的雙峰突起,撐開中單下緣,本該垂覆至腿根的衣擺被盈乳懸空支起,反覺短促,幾乎露出香臍;傲人的峰頂隱約浮凸兩枚肉荳蔻,嬌翹昂指,一如主人般渾無所覺。
燭焰下,隱約見她腰肢豐盈,連一雙長腿都充滿肉感,雲鬢蓬鬆、玉足半趿,周身俱是醉人的閨閣風情。
玲瓏有致的胴體熟到了極處,既有婦人風韻,又似少女般結實,宛若瓜果沁蜜,無不香甜。
她一邊長發垂覆,自然而然遮住右眼,似是經年如此,驟然間驚醒亦不甚亂。
耿照與她算是初見,只覺聲如其人,果然妍麗不掩其清冷,秀婉中更見淡然,堪得閨名里的一個“靈”字。
紫靈眼揉了揉惺忪的左眼,還未全醒,符赤錦一見她開門便縱體入懷,摟著她輕喚:“小師父!”將臉蛋兒埋入她的頸窩,宛若嬌憨的小女孩。
紫靈眼嚇了一跳,撫摩她的背心,嘴角抿著一抹笑,忽見愛徒身後有人,眸底訝色一掠,陡地明白過來:“快進來!莫……莫驚動了人。
”櫻唇微噘,“噗!”吹滅蠟燭,側身讓二人進入,探頭望了望院里,小心閉起門戶。
她將余煙裊裊的燭台擱於桌頂,往桌下的長條凳一比,自己拉著披衣坐上床沿,未被秀髮遮住的一隻左眼也不看耿照,徑對愛徒道:“你又闖了什麼禍,同小師父說罷。
” 符赤錦咬著唇擠上榻緣,紫靈眼拉起披衣往裡一坐,道:“你知不知道,私帶外人,是犯了本門的大忌?若教你二師父發覺,連我也保不住。
你怎麼……怎麼這麼胡塗?” 耿照聽得直發愣,一想也對:游屍門被屠滅至此,行蹤本是保命的關鍵,自須嚴加守護。
符赤錦委屈道:“他……也不算外人。
”紫靈眼似不意外,淡然道:“他,便是寶寶錦兒的華郎么?” 符赤錦雙頰暈紅,捏著衣角嚅囁道:“是,也不是。
” 這下紫靈眼也寒不住臉了,坐近身旁與她四手交握,低聲道:“你跟小師父老實說,這是怎麼回事?我瞧他的年紀,也不像是你的郎君。
莫非你……”欲言又止,神情卻不甚自然。
符赤錦不慌不忙,低道:“六年前,我以本門秘信向三位師父稟報,說我要成親了,嫁的人家姓華。
那是騙人的。
”紫靈眼皺眉:“這種事也能騙人?你……”櫻唇動了一動,終究沒捨得罵出口。
符赤錦續道:“那時我出紅島遊玩,在龍口村遇見了他,很是……很是歡喜,他也很歡喜我。
我倆情投意合,可惜他家裡人反對,我一氣之下就與他私定了終身,發信跟三位師父說要成親了,當是明志。
此後年年去瞧他,便如寶寶小時候,小師父年年來瞧我一般。
” 紫靈眼聽到“小師父年年瞧我”不禁微笑,捏捏她的手,片刻忽然想到什麼,蹙眉道:“他看來至多不過二土歲,六年前……那不是才土三、四歲?”殊不知耿照少年老成,舉止神氣比實際成熟得多,紫靈眼所識男子不多,又更估不準了。
符赤錦玉靨緋紅,扭著衣角道:“我不管!我、我就歡喜他!別個兒寶寶錦兒不要,便只要他。
”語聲又嬌又烈,明知她是做戲,耿照仍聽得面上紅熱,蕩氣迴腸。
紫靈眼聽傻了眼。
土六歲的少女愛上土三歲的男童,兩個小毛頭互訂終身,成什麼體統!此說自然謬甚,她想著想著,突然“嗤”的失笑,縮了縮玉頸,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撫著愛徒的掌心:“這種事,只有你做得出來!小師父就知道寶寶錦兒不是三心兩意的人,不會舍了夫君華郎,又歡喜其他的男子,原來他就是你的小丈夫。
也好,自小情真,總是不錯的。
” 符赤錦身子微顫,勉強一笑,仔細著不露出馬腳,繼續道:“原本好好的,誰知他家裡人還是察覺啦,強將他送去外地學藝。
我費了幾年工夫,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團圓,決計不與耿郎分開啦。
”說得淚眼汪汪,彎如排扇的濃睫眨得幾眨,終於滑下一行。
紫靈眼伸手為她抹去,低道:“不分開就不分開。
誰能逼得你來?”發中紫芒閃掠,口氣雖淡,眉宇間大有煞氣。
符赤錦抽抽噎噎止住啼哭,紅著眼眶道:“他家裡知道我是五帝窟出身,特意把他送上白日流影城,想教我死了這條心。
小師父能容,寶寶錦兒怕兩位師父須放不過耿郎,將來卻要如何廝守?” 紫靈眼的纖纖素手凝在半空,眸光一散,神情愕然。
寶寶錦兒的濃睫在她指腹邊搧了幾搧,夜涼細細輕繞指,她才回過神來,抹了抹愛徒的面頰,放落柔荑低道:“我陪你見大師父去,他若不允,最多再搭上小師父一條命。
本門在世上,只剩四人相依為命,你愛嫁誰便嫁誰,他待你好便是,流影城弟子又怎的?”牽她的手起身,衣擺褲綢潑啦啦的一振,容顏雖仍清冷,自有一股火烈之氣。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