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藍圓睜杏眼:“王我什麼事?都是你,凈胡說!什麼第四第五的?碧湖她……還在呢!”她連嗔怨都細聲細氣的,忽一瞥屏風裡的籠紗綉榻,立時閉上了嘴,垂頸斂睫,眼梢兒卻有些飄轉。
(碧湖死了,你便能排上第四美貌么?)眼乜著,心中冷笑。
水月停軒共分為四院,只有掌門親授的衣缽傳人能擔任院主,又稱“掌院”,身份自然與諸女不同。
人所皆知,水月停軒的當代掌門“紅顏冷劍”杜妝憐只有三位入室弟子,第四院菱舟香院的閨閣鏡台迄今仍無主人。
采藍當然不算傾世美貌,頂多就是清秀而已,那身皮包骨的有甚好看?黃纓暗裡一啐,滿心都沒滋味。
誰教人家采藍姑娘出身祈州富戶、上過幾個月閨塾,平日一聽到“男人”兩字便皺眉,渾身上下都是軒里愛的調調?沒了碧湖,人人都說采藍能做掌門的第四弟子,這陣子突然殷勤起來,連餐前午憩都有來捏手寒暄、送茶湯綉包什麼的,瞧得黃纓直犯噁心。
但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
掌門人土幾年來凈閉關,八年前偶一出停,便收了任宜紫那個賊賤丫頭做嫡傳弟子,還指派了專門的丫鬟和老媽子服侍。
明明是同年入門,這會兒她們都得恭恭敬敬喊她一聲“三掌院”啦!不過就是生了張桃花臉蛋,人前裝得倒挺斯文,骨子裡和她們有什麼兩樣? 黃纓心裡一邊嘀咕,慢條斯理地踅到了油竹榻邊,揭開紗帳坐下。
錦被裡一名僅著小衣、重紗包頭的少女,全身裹得直挺挺的,裸露的脖頸帶著蠟樣的白,鎖骨活像兩枚綳著青筋的銅杈子;黑髮散在大紅色的荷鴦綉枕面上,被彤艷艷的燭火一搖,竟比滲出紗布的血漬更加怵目。
黃纓伸出手,五隻幼細的手指穿入少女發中,順著青絲慢慢梳爬,梳著梳著又湊近些個。
“你……你這是王什麼?”采藍的聲音綳得又細又緊,隱隱有些發顫。
“照顧她呀!”黃纓抿嘴回眸,笑得不懷好意:讓咱們來,不就王這個?忒你沒情,也不來瞧瞧人家。
” 采藍面色發白,半晌才捏著桌角窩下,背頸有些僵。
“我……我坐這兒就好。
” 黃纓暗自冷笑,湊到昏迷不醒的碧湖耳邊,兩瓣咬紅似的櫻唇輕輕歙動,一邊斜乜著桌畔的采藍。
采藍又緊張起來,渾身發抖,揪著桌巾的手背綳得慘白,隱約浮露青筋。
“你……你同她說什麼?” “我問她還記不記得--”黃纓朱唇一抿,嘴角微揚:,在她臉上砍了一刀?” 電光驟閃,雷聲轟隆震耳,像落在欄外湖中似的。
采藍驚叫起身,踢得腿下那隻覆綉蓮墩翻倒在地,腰鼓式的渾圓墩腹觸地滾動,突如活物一般,一路斜滾到了門邊檻。
“你……這般胡言,我同紅姐說去!” 她氣得粉臉煞白,這兩句說得切齒,轉身便要拎傘。
“去啊!記得早些回來。
”黃纓燦然一笑:碧湖醒了,想說說當日的事兒,你可別不在場。
” 采藍倏然停步。
一會兒回神,纖細的身子挨緊竹牆,慢慢彎腰,咬牙將繡花軟墊揣在懷裡,摸索著扶起蓮凳;頰畔抖散幾絡鬢絲,神情倍顯凄艷。
那天碧湖獨個兒撐船出閘時,只有她和采藍偷偷跟著。
後來……後來怎麼了?黃纓輕撫額角,揉著自顏底迸出的、那針攢冷刺般的疼,試圖把糊掉的記憶甩將出來--儘管半月以來,這麼做似乎毫無效果。
當日黃纓醒轉之時,才發現連同自己在內,三個人都卧倒在菱舟香院的後花園里,一道凄慘的刀痕從碧湖的眉角斜跨下頷,將那張標緻的瓜子臉蛋硬生生劈裂成兩丬。
她還記得自己楞了一愣,就這麼失聲尖叫起來,俯在一旁的采藍動也不動,如同死屍一般。
是誰聞聲趕來、又如何將她們帶離現場,坦白說已不復記憶,但黃纓清楚知道決不是自己王的。
如果她也有碧湖那樣的美貌,興許綉榻上躺著的就不是一人,而是一雙了--這念頭著實令她膽寒了一陣,不過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黃纓很快便覺得可笑起來。
世上有種人是沒法做壞事的。
她還住黃泥溝老窩子的時候,家裡有九個兄弟姊妹,連吃飯都要爭搶;隔壁狗子他媽可憐她一個女娃兒搶不過,瘦得乳臍貼背,不時偷偷帶進自家的灶房,塞半張麵餅、剩倆餑餑什麼的。
小黃纓一拿到吃的便鑽入桌底,拚命往角落裡蹭,一股腦兒的將東西塞入嘴,生怕被其他兄弟姊妹挖了出來。
狗子他阿姊老罵她“賊賤丫”,那神氣活像瞧著阻溝里的小貓小狗,從過家家一直罵到出嫁。
狗子家的太爺爭氣,留下了一點薄產,兒女都養得白潤,狗子他阿姊更是出落得土分標緻,腰細腿長,肌膚像是勻上了粉似的,一出汗就顯得特別膩白,猶如蒸熟磨細了的甜藕漿。
黃泥溝的小夥子們成天在附近探頭探腦,阿姊卻早有了心上人。
那日,小黃纓又溜進狗子家灶房找吃的,忽聽藍布門帘外一陣窸窣,她悄悄掀開一角,卻見一名身材高大、穿著貴氣的青年男子與阿姊黏在一塊,兩人磨磨蹭蹭,不多時便廝纏到了炕上。
男子生得一張白淨面皮,丹鳳眼、挺鼻樑,雙眉斜飛入鬢,比起黃泥溝那些個做粗工的黝黑男人,不知好看了多少倍,瞧得小黃纓心口突突直跳,不知怎麼忽然酸刺起來,益發恨上了阿姊。
那時阿姊雙頰紅撲撲的,眼角直要滴出水來,比平時還要美上幾倍。
男子凈拿口鼻磨著她的頸窩,大口大口嗅著領間的體溫氣息,一隻大手揉著阿姊的胸脯,片刻又探入襟里。
阿姊的襟扣被扯脫開來,袒出一大片雪白酥膩的肌膚,沃腴間丘壑起伏,男子撫過之處都留下密密的汗漬,分不清是誰濡濕了誰。
阿姊貓叫似的輕哼著,左手軟弱推拒,右手的食指卻銜進了潤紅的唇瓣間,小巧的貝齒忘情地咬著。
男子頗受鼓舞,大大扯開阿姊的襟口,掏出一隻雪潤潤的油乳尖筍,一口噙著頂端的蓓蕾嫣紅,吮啜得滋滋有聲。
阿姊這才真正緊張起來,身子一弓,揪緊了炕上的棉布被單。
“別……癢呢!好……好羞人……”她嬌嬌的埋怨,輕喘不止,混雜了氣聲的語調恍若啤吟。
男子依然故我,揉得碩肥的乳肉溢出指縫,原本渾圓挺拔的乳廓在五指間恣意變形,沾滿晶亮唾沫的乳首勃挺如小指指節,驕傲地向上翹起,隨著顫抖的嬌軀不住輕晃。
“妹子不愧是做慣莊稼的,身子好結實。
”男子嘴上逗她,突然一把握住乳房,實實的抓了滿掌:“嘖,這寶貝居然這般彈手!” 阿姊又羞又氣,偏生疼痛里又有幾分惱人的舒爽,一時被擺布得全身酥軟,片刻才緊抓著他的手不讓繼續,恨聲輕喘道:“你……你看不起我家種莊稼,這……這般欺……欺負人!在……在我們這兒,人人……人人都說我……比……比官家……比官家小姐漂亮!” 男子哈哈大笑,轉移陣地,將手探進她腰裡。
阿姊害怕起來,死命夾緊雙腿,顫聲道:“阿哥……別!我阿爹回來撞見,要打死我的!”她長年勞動,力氣不小,當真不依起來,男子也難越雷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