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記(1-44卷全) - 第149節

而符赤錦操控的人里,有近乎被下藥迷昏、不通武藝的鄉人,有斷臂失神、全無痛感的綠林好手,這些人在她手裡彷彿掌中傀儡,無分軒輊,一般的方便好用,隨手一碰操縱自如,能與耿照、甚至是胡彥之這等高手過招。
如許季山這般數百斤重的巨漢,若無自主之力,以符赤錦之嬌小婀娜,連教她背著許大寨主走路都有困難,何況是像操縱布偶一般,擺弄著與高手相鬥?任憑胡彥之想破了腦袋,也無法透析其中的手法。
然而,對付授形法卻有個顛撲不破的訣竅,百試百靈。
只消避免肢體碰觸,又或以兵刃相鬥,便毋須擔心被授形法所制;又或自己的修為遠勝過對方,自也不怕分筋透脈及借力打力的路數。
胡彥之不懼授形法,卻緩不出手去搭救耿照,漸漸煩躁起來:“我將這裡的人全殺了,看你玩得出什麼花樣!”符赤錦咯咯笑道:“那敢情好。
只是胡大爺的動作要快些,好一會兒沒氣啦,你那小兄弟怕又再死了一回。
” 情況危急,胡彥之暗忖:“罷了罷了,今日萬不得已,只能少傷人命!”暗提內元,便要施展極招,驀地腰間一緊,被人張臂抱住,卻是先前暈倒在櫃檯前的疤面大漢。
那人與曹無斷、冷北海是一夥,老胡自無顧忌,揮掌拍落,打得疤面漢子脖頸一歪,如爛泥般軟軟垂落,頓時斃命,然而雙臂卻像鐵箍般牢牢箝著老胡的腰,至死不放,力量大得出奇。
胡彥之目光掃過小耿頸間的斷掌,心中一凜:“不好!”奮力抬腿,踢得疤面漢的背脊一隆,胸中爆出骨碎悶響,下盤仍一時難脫;掙扎之間,五、六名茶客撲迭上來,如掛屍般拖住了他左右兩臂。
符赤錦笑嘻嘻的,從重重人影后飄了出來,玉一般的白皙小手隔空蓋住他雙眼,由上往下一抹。
肌膚雖未相觸,但她幼嫩的掌心暖烘烘的,溫濕滑膩中蒸騰著一股幽蘭馨香,正是女子懷腋乳間等羞人秘處,最最動人的芬芳。
胡彥之眼前一黑,明明意識清醒,靈魂卻像自軀體里被抽離出來,一時間天旋地轉。
“胡大爺睡罷!您倦啦,快些閉眼歇息,讓奴家好生伺候……” 符赤錦的聲音似從極遠處傳來,隔著溫暖沉厚的深水,彷彿又回到了孕育化生之初,徜徉於母親腹中羊水裡的模樣。
胡彥之閉目垂首,苦苦與鋪天蓋地而來的異種沉倦糾纏,意志力終於衝破身體禁制,睜目振臂,將一眾糾纏的茶客震飛出去,雙手重獲自由!他一把攫住符赤錦的皓腕,拉至身前,咬牙嘶聲道:“你!快撤了那隻鬼手!要不……我殺了你!”眥目垂涎、宛若獸咆,令人聞之股慄。
符赤錦被他滿布血絲的怪眼一瞪,嬌軀不覺微顫;忽地微笑,以指撫頰,歪著千嬌百媚的小腦袋道:“奴家在想,天門掌教鶴真人知不知道他最得意的弟子、當世僅存的唯一傳人,竟有這獸一般的面目?” 胡彥之雙目暴瞠,“嗥”的一吼,右掌屈成虎爪,叉向她嬌嫩的喉頭! 符赤錦被叉得昂頸懸起,小巧的綉紅鞋弓不住踢蹬,痛苦的神情不過一瞬,右掌顫抬,又由上而下往胡彥之面前抹去。
他眼前再度一黑,心神渙散。
便只這電光石火般的一窒,符赤錦雙手握住了他的右腕,腕間的陽池、內關兩穴如受針攢,無數細小的氣針竄進手少陽三焦與手厥阻心包兩處經脈,體內充盈的真氣卻一下子失去本能,並未應運護體,似乎侵入的非是外物。
氣針瞬間走遍全身,逐一接管各處。
胡彥之滿面錯愕,眼睜睜看著自己一寸寸將她放下,鐵一般的虯勁臂膀全不聽使喚,彷彿是他人之物。
女郎纖細修長的脖頸猶在他掌間,符赤錦雪靨煞白,飽滿的酥胸急遽起伏,神情卻毫不驚慌,姣好的唇線抿著一抹淘氣的笑容,彷彿惡作劇得逞的小女孩。
“幸虧胡大爺見多識廣,奴才能逃過一劫。
”她咯咯輕笑:為,奴家使的是躺屍拳、役鬼功一類的功夫,胡大爺仗著自己功力精純,遠勝奴家,不怕被分筋刺穴的手法所制,這才放心與奴家拳掌相接罷?可惜,奴家這門“血牽機”非是那種唬人的障眼法,是很高深的武學哩!” 胡彥之全身氣血運行如常,真力猶在,卻似被封了周身要穴,動彈不得。
偏又與點穴不同,並不是一點力量都使不出,更像被人刻意擾亂了輸送意志的通道,儘管心中不斷送出命令,四肢百骸實際接到的卻極少極少。
他緊盯右掌,不斷命令它用力束起,扼死懷中笑意盈盈的嬌美女郎,平日再也熟悉不過的五根指頭卻只痙攣似的微顫著,猶如撫愛一般,不住輕觸女郎的雪頸。
“你……到底是誰?”胡彥之脹紅鐵面,額際頸間青筋浮露,終究是徒勞無功。
“沒良心!”她嗔怪似的瞟他一眼,笑中帶著一抹嬌羞,隨手從髻上拔下一枚發簪。
“都說與你聽了,奴奴名喚符赤錦。
小時候爹爹呀,都管叫“寶寶錦兒”。
” 那簪子長逾四寸,尖端銳利如針,遠看以為是荊枝,通體泛著涸血一般的烏沉鈍光,顯然是鎖功針一類的惡毒器械。
簪頭雕成了小小的蛇首形狀,昂頭吐信、七寸遊離,有股說不出的涼膩鮮活。
符赤錦含笑將簪尖刺入胡彥之右臂根部,約莫肩腋相交之處。
奇的是那個位置並無要穴,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脈點。
針尖入肉,胡彥之激靈靈地一痛,左臂突然行動自如,還未動念,已本能抓住簪子;符赤錦輕按著頸間老胡的巨靈掌,一眨眼又剝奪了他的行動能力,簪子分分刺入,一邊笑著誇獎:爺真是好漢子!這鎖功針入體最是疼痛,難得胡大爺一聲都不吭。
”將簪子一搠到底。
那處是無筋無穴的三不管,滿滿都是健碩肌膈,尖針皮肉硬碰硬,痛得胡彥之汗冷漿迸,齒縫間死咬著長長的一聲低吼,虎軀劇顫。
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咬牙罵道:“他媽的!你鎖的是哪一門王八功?刺在這般不知所謂的鳥地方!老子……” 符赤錦封了他周身大穴,教老胡硬生生吞下一長串污言稷語。
眼見大功告成,她似是鬆了口氣,從襟里摸出一條細鍊兒的小小金墜,重新貼肉戴好。
細雪般的頸肌環著一圈金線,意外襯得膚光益白,連金鏈子的澄黃輝芒也變得柔和起來。
雞心似的實心小墜在腴沃的乳肌上彈跳幾下,撞得白酥酥的膩乳一陣震顫,淺細的乳溝子被黃金的份量壓得一沉,金墜如置於半融的雪花酥油之上,微微下陷分許,外廓被柔軟的乳肌輕輕咬住,不再動搖。
茶鋪另一頭,冷北海扶著撞爛的桌凳顫巍巍起身,慘白的瘦面上濺滿點點血珠,模樣土分狼狽。
符赤錦噗哧一笑,挑眉斜乜:“這樣還打不死,冷老七,你也好長進了。
” “姑……姑娘客氣。
”冷北海勉強支起身子,艱難地盤坐調息,破碎的前襟散開半幅,露出內里的綴鱗軟甲。
若無此寶,他恐怕已斃於天元掌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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