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百臘怒道:“這不是廢話么?那廝就是條瘋狗,這才麻煩啊!” 工作分派停當,無爭坪的建設也漸上軌道,耿照不能多作停留,繼染紅霞、媚兒、漱玉節等分批離去之後,終於到了盟主起行的日子。
祇狩雲率領天羅香核心弟子,以雪艷青為首,一路送耿照出谷,直到數里之外,方才依依作別。
“往後這段時間裡,我將避免進出冷爐,有事可往朱雀大宅尋我。
” “盟主寬心,一切俱交付我等。
”蚍狩雲恭恭敬敬道。
“恭送盟主!”數百名美貌少女一齊跪地,嬌聲呼喊,既是悅目,又極動聽。
人群中有盈幼玉、孟庭殊等熟面孔,依舊不見蘇合熏。
冷爐光復之後,她向姥姥表示願回地底,蛾狩雲求之不得,自無攔阻之理,耿照竟不及與她道別,從此失卻伊人倩影,心中不無惆悵。
他始終不習慣這般排場,渾身都不自在,忙喚眾人起身,獨個兒上路。
所幸老胡早他一天離開,順道帶走了明端與玉斛珠主僕,若見他此際尷尬的模樣,少不得又一番毒辣取笑。
在惡佛之後,頭一批出谷的,是染紅霞與媚兒。
自聞舅舅白鋒起也到了越浦,染紅霞省起自己的死訊,極可能成為東海北關反目的導火線,須得儘快與舅舅報平安,免生一場無謂兵燹。
而媚兒因伏象公主的身分,從棲鳳館失蹤數日,原本安排的暗樁早遮掩不住,幾乎炸了鍋;再不現身安撫一王老臣,孤竹國便要反了。
黃纓自祭殿一戰後,始終昏昏醒醒,蠶娘、漱玉節均通醫道,卻診不出病根,只能認為是號刀令催鼓過度,傷了少女心識;除了調養安歇之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故以五帝窟、游屍門為主的第11批離人中,也帶上了小黃纓,安置於朱雀大宅內,說好由符赤錦與紫靈眼照拂,染紅霞才能放心託付。
胡大爺帶了翠玉雙妹,厚著臉皮到義兄弟的宅里蹭飯;郁小娥已是盟主直系人馬,亦隨隊歸於朱雀航大宅。
耿照施展輕功,孤身掠於蓊鬱的野嶺間。
這是連日來,他身邊首度無人簇擁、沒有誰陪著吃鈑飮酒高談闊論,終於可以一個人吹吹冷風,醒醒腦子,好生思索接下來的這重難關,須得怎生渡過。
他未徑奔越浦,而是往巡檢營的駐地去,忽見前方不遠處的茶棚底下,立著幾抹窈窕麗影,雖環肥燕瘦、服色殊異,俱有敏捷利落之感,似乎更適合換上一襲緊身水靠,掠於鑰脊,仿似夜燕。
為首的少女背轉身去,盯著另一頭的小道,遠遠便見她有把葫腰,梨臀渾圓,裙裳亦難盡掩,偏不顯臃腴,耿照毋須細辨容貌,便知來的是誰,掠至少女身後,笑道:“綺鴛姑娘,咱們好久不見啦。
” 圓臉少女一驚回頭,差點跳起來,本能握住腰后的飛燕拐;尙不及蹙眉,白皙的俏臉已染上紅雲。
興許是錯覺,耿照望見她眸底湧起液華,幾隨驚詫滾出,生生咬唇忍住,雪靨酡紅的驚喜轉瞬間成了恚怒,氣虎虎地轉身,差點把馬尾甩他臉上。
“你嚇唬誰啊,冒失鬼!” 後頭潛行都的姊妹險些沒暈死過去,一扯她衣袖,趕緊行禮:“參…………參見盟主!” 綺鴛想起他身分已然不同,倔強扭頭,心不甘情不願咕噥:“盟主。
”悄悄以掌底按頰,似是抹去什麼物事。
耿照擺手道:“不必多禮。
漱宗主讓諸位姊姊在此等我么?” 綺鴛氣鼓鼓的沒介面,身後的少女忙道:“回盟主的話,宗主讓我等在此接應,說盟主若有什麼差遣,也好有人跑腿傳信。
” 耿照料想自己失蹤期間,漱玉節定教潛行都這幫宜蔻年華的少女們,將越浦地界翻了幾番,沒有個結果,決計不肯罷休,個中辛苦難以言喻,無怪乎綺鴛這般氣惱,溫言道:“為我之事,連累諸位姊姊辛苦。
綺鴛姑娘,眞是對不住。
” 適才接話的那名少女噗哧一聲,掩口道:“盟主不記得我們叫什麼名兒,偏記得綺鴛。
” 耿照的確不記得見過這幾名少女,抓了抓腦袋,土分尷尬。
綺鴛臉紅得像柿子,險些回頭咬人,怒道:“妳胡說八道什麼?”但耿照只叫得出她的名字也是事實,理不直氣不壯的,登時氣餒一想來都是這廝不好,暈著臉咬牙切齒:“喂!阿紈聽到你…………哭暈了幾回,尋死覓活的,還得派個人看住。
你有空去瞧瞧她。
”說到後來語聲悶悶的,似有些意興闌珊,索性別過頭去,也不理他如何回應。
耿照摸不清少女心事,累得阿紈姑娘如此,難免歉疚,點頭道:“我理會得。
待手邊的事辦完,咱們一起去瞧她。
”綺鴛嘴唇動了動,沒有出聲,氣呼呼的不理他,紅撲撲的圓臉蛋土分可愛。
耿照定了定神,按照計劃,吩咐眾人往巡檢營報訊,教羅燁派人飛報越浦,說尋到了耿典衛,此際正往城驛晉見將軍,綺鴛等領命而去。
到了巡檢營,羅燁率領兵士列隊出迎,眾人見典衛大人平安無事,俱都歡喜不置,連月來的辛苦總算有了代價。
“派人往越浦報訊了么?”進入營舍,尙不及坐下,耿照便問羅燁。
“前腳剛走,估計半個時辰內能到。
” “那好。
”耿照一拍疤面軍官肩膊,笑道:“咱們立刻出發,你陪我走一趟越浦城驛。
” 羅燁久歷軍旅,對官場規矩並不陌生,莫說求見上司須得整肅儀容,換上正式的服裝,在綺鴛來報之前,羅燁正在練兵,一身臭汗黃泥,可不是晉見鎮東將軍的好裝束。
況且通報候傳有一定的手續,不留足夠的時間予上司,是相當無禮的舉動;因而獲罪,亦非不能想象。
慕容柔尤重程序,耿照此舉近乎挑釁,惹得將軍發怒,後果不堪設想。
“不,非這樣不可。
” 耿照聽完他的忠告,面色鄭重,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肅然道:“不僅如此,少時我能否保住項上人頭,就全看你了。
你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 (第四土卷完):“王道”的武俠主角視點書在《妖刀記》的讀者之間,一直享有極高的人氣,明明只在背景里提過幾筆,還有個不太好的悲劇收場,不知為何,經常有人向我反映“喜歡胤丹書”、“想知道他是怎麼和胤野相識相戀的”,“想看胤丹書的外傳”這樣的呼聲,更是一直都沒斷過。
每次聽到這樣的請求,我總以“暫時沒有要為他寫外傳喔”的制式答案回復,原因說不定跟大家想看《胤丹書外傳》出乎意料地一致────對我而言,胤丹書是一個過於“王道”的角色。
天性善良、胸襟廣闊,年少英俊、際遇非凡,在冒險途中所有少女毫無例外地喜歡上他,連正宮都是美貌慧黠、亦正亦邪、糾葛不清的趙敏型…………在金庸或其他古典黃金時期的武俠代表作中,像這樣的男孩一抓就是一大把。
這並沒有不好。
事實上,或許“想成為這樣的主角”,是我們多數人的武俠起點,我們夢裡的投射畫面就一直是這樣的,既是古典,又是經典。
對創作者來說,這樣的題材興許有些太經典了也說不定,以致我總是下意識地迴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