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嘉瑞不滿的是拖合同拖工期的千秋,倒不討厭舒澄澄本人,何況舒澄澄今天十分惹眼,這麼坐在他身邊,讓人憑空感覺年輕了十歲,於是指揮付寧道:“愣著幹什麼?倒酒啊。”
付寧看穿她一定來者不善,黑著臉給她倒酒,緊接著就打算給譚尊報信。
舒澄澄裝看不見付寧急匆匆拿外套找手機,笑吟吟跟溫嘉瑞聊起來,倒是溫嘉瑞察覺到付寧亂得一塌糊塗,感到丟人,問道:“你找什麼?”
付寧說:“我手機好像丟了,溫總,我去找找。”
溫嘉瑞點頭,付寧起身就走。
舒澄澄扶著酸痛的腰,在椅子上欠了一下身,把剛才從付寧外套里摸出來的手機丟到桌布下,一腳踢開。
正巧侍者上菜,她自然而然替溫嘉瑞切好牛排,“溫總,這個大小還可以?”
溫嘉瑞從付寧那裡久聞千秋的女負責人傲慢難搞沒禮貌,沒想到她其實還不錯,不免誇讚幾句,舒澄澄笑著問:“那溫總以為我是什麼人呢?領導夾菜我轉桌,領導唱k我切歌,領導喝水我剎車?”
這種小年輕的東西把溫嘉瑞逗得哈哈大笑,舒澄澄終於把他逗高興了,心裡覺得很費勁,喝了口酒。
桌子那邊的霍止在聽厲而川說話,察覺到這邊的熱鬧,他掃了過來,見她又在陪笑,他面無表情地收回了視線。
活像看見一捧空氣。舒澄澄覺得自己像又被罵了。
溫嘉瑞笑完了,舒澄澄又接著說:“我以前確實是那種人,沒少被領導批評。”
溫嘉瑞自然而然聯想到她之前被譚俊銘踢出來的傳聞,也自然而然地想到她也許當時只是年紀太小不懂事,饒有興緻地問:“那現在怎麼懂事了?”
她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開了小公司,自己賺錢自己花,才知道有人點撥的可貴,像這次影立的園區,來之前李總還在跟我說,我們在這項目上跟溫總付總學到了太多東西,哪怕不賺錢也要做好,降幾百萬沒問題的。”
她說到正題,溫嘉瑞沒搭話,但看樣子,他是頭一次知道付寧壓價壓得這麼凶。
舒澄澄替他倒酒,“我們連材料都跟供應商下好訂單了,包括您說有意思的那塊石頭,我也拍下來了,就在倉庫里,只等工作證就能進場,溫總。”
她不把溫嘉瑞當傻子,溫嘉瑞也不能裝傻,何況付寧野心外露,平時一點小把戲也就算了,在這麼大的數目上也來這套,儼然是把他當猴耍。
等付寧找了一圈,無果而歸,溫嘉瑞示意他附耳過來,“千秋跟你談什麼條件了,讓你連合同都不肯簽?”
付寧的臉瞬間煞白,同時一腳踩上硬物,發現正是自己的手機,再看到舒澄澄在喝紅酒,一副熱鬧都懶得看的樣子,猜出這全是舒澄澄的圈套,當即也不好再辯解什麼,先服軟認錯,希望動之以情。
但溫嘉瑞心意已決——當時他請香港師父看了風水,千秋完全懂他的意思,鞍前馬後地給他看了塊絕好的石頭,他也是真心想快點開園,不想等新事務所進來從頭開始。
事辦完了,溫嘉瑞鬆了口,舒澄澄也就懶得再應酬,離開露台,站在走廊里打車。
晚高峰時間車子很搶手,她思忖著要不要加錢。
有人快步流星走來,把她往沒人的拐角里一推,舒澄澄後背撞上牆,手機也摔到地上。
付寧滿臉怒色,低聲罵道:“你別給臉不要臉。”
舒澄澄揉了下肩,“喲,付總現在說話能超過叄個字了?”
付寧剛才在溫嘉瑞面前滿口“是是是”、“我不對”,被她這麼一說,當即臉氣得更黑,掐住她的脖子,揚手就要扇她。
他一耳光剛擦到她耳朵上,舒澄澄已經一腳踹在他兩腿中間。
她的鞋子又尖又硬,他幾乎是滾到了牆角,捂著肚子滿臉冷汗,“操,你別招惹我,有你後悔的。”
“付總,我沒招惹你,你不也沒高抬貴手嗎?”
舒澄澄拿鞋尖輕輕踢了踢他的啤酒肚,“別說這單子了,我現在洗澡還要把腰洗叄遍呢。”
付寧蹲在那嘶聲罵街,舒澄澄手機上響起通知,是終於排到了車。她撿起手機,檢查著裂痕走出拐角,沒想到一頭撞上一個人的胸口。
她被撞得頭痛,並且被人全程旁觀了暴力行為,當下愣住了。
厲而川卻像比她還驚恐,後退一步,捧心西子似的,小聲說:“你怎麼這麼凶啊?”
舒澄澄也真有點不知所措,乍著手,“你不會報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