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客27號【前男友為何變態1V1】 - 你前男友不要你了

只有那個人除外。
她是個難搞的姑娘,美麗囂張,敗絮其外,可是那些花一樣的輕浮全是假象,她用一身利刺拱衛著像寧恕一樣潔白堅硬、頭破血流的靈魂,沒有什麼能馴服她。霍止拿出馴養狐狸的耐心,她也只是短暫地靠近,反而被他的控制欲趕得更遠。最後,像霍廷萬山無阻地拿命運下賭注一樣,他拼盡全力賭了一把,試圖把她留下來。
他們的結果沒有霍川楊和寧恕那麼慘痛,可是活著的人有活著的難題。在她因為愛情對他傾盡所有的時候,他在撒一個彌天大謊,她再也看不了建築圖紙,最後離開他和那座城市。
“你曾經是為了我才做錯事,不是為了名利,不是為了自己,你從中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可是,心胸里沒有海的人不信會有人追風踏浪,我自己做任何事都有所圖求,於是就把你看作和我一樣的人,為了得到你,我把你的錯誤當作機會,欺騙、蒙蔽、看低。”
霍止手心裡有冷汗滲出來,杯子濕滑得握不住,差點以為又在做夢,夢到冬天裡舒澄澄從梯子上摔下來,他拚命往醫院趕,醫院走廊燈光冷白,舒澄澄的身體軟綿綿的,睫毛垂下來,呼吸聲微弱,一點生機都沒有,最後他站在空蕩蕩的走廊里張開手心,滿手淋漓鮮紅。舒澄澄的血。
他疲憊至極,靠住桌腿,閉上眼,指指自己的太陽穴,“我們這裡好像有個詛咒,太想得到的東西,最後總會被我們自己毀掉。”
“剛才你問我為什麼和她鬧成了現在這樣?因為她害死過人?不完全是,我們家的人誰都不無辜。是因為我遣散工作室成員,明年我打算退出這一行。”
舒澄澄幾乎沒聽懂,機械地複述:“退出?”
霍止閉著眼睛,眉心微蹙,頭疼倦怠得很明顯,“退出,我不做了。我不是個好建築師,可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你生來就是要做這一行的,我必須得把它還給你,雁心的第一設計師那裡要寫舒澄澄,誰都搶不走。我回蘇黎世,把江城留給你。”
幾十年的執念終止在他這裡。他永遠不能從靈魂里剝除毀滅性的佔有慾,花了足足兩年逼自己放手,如今他要把所有東西還給她,然後從她的世界里徹底消失。
舒澄澄看著他,比看到極光的感受更加難以置信。她突然想起在東山客見的最後一面,霍止每一句話都在故意激怒她和聞安得,他純粹是在做局,聞安得對她徹底失望,她也對霍止徹底卸下體面,有一分算一分,把新仇舊賬全發泄在他身上,她說得越狠,他越馬到功成,之後他就會徹底離開江城。
霍止認真喝光了她倒的那杯水,轉頭看見她的表情,舒澄澄眼睛通紅,好像沒想好應該震驚還是應該憤怒,但不管是什麼情緒,都十足飽滿,不是她在雁心跟他演戲時那麼死氣沉沉的樣子。
還不錯,依舊還是銳不可當的舒澄澄,從無到有創造千秋,大筆一揮在山巒上造出一顆月亮,永遠能置之死地而後生,像根被掐了茬的青草一樣氣味生動。
他不能再看她了,單單是聞到她的氣味都能把思緒扯回某個青綠蓊鬱的夏季。他站起來,收起空碗拿去洗,“別這麼看著我,都是想法,都泡湯了。”
舒澄澄跟著他起身,擼起袖子打開水龍頭,從他手裡分了點活干,“為什麼?”
霍止跟她一起洗碗,小心地不太接近舒澄澄,“她不會樂意我這樣退出,所以這兩年我默許她在我眼皮底下做了那些灰色生意,打算找時機讓她出局,不會再有機會為難你。是這件事把她惹急了,她找不到人扛那些訴訟,還發現我要放棄她。”
他說得很平淡,睫毛低垂,完全不帶任何不滿情緒。舒澄澄放下碗叉起腰,“……所以她想讓你扛?你也是她的家人啊。”
“家人可恨,不會辯解的死人才可愛。”
她啞口無言,霍止用紙巾認真擦掉水杯上的一滴水珠,“我要還你的還沒還清楚,結果她又把你牽連進來,還把你弄到這裡,這又算什麼?”
牽連到舒澄澄,這算是整件事里霍止唯一極度不滿的地方,說起來難免疾言厲色,玻璃杯被他重重放在桌上。
他最後緩下語調,“你問我為什麼來,我沒有別的想法,這些年欠你的東西得還給你,僅此而已。早點睡覺。”
洗完碗,他們在幾間卧室里挑了一間,裡面有一張大床、一張沙發和一張沙發椅,還有一個通往隔壁的暗門,哪怕有人闖進來也方便逃跑,他們決定就在這間過夜。
舒澄澄在床頭柜上找到半盒萬寶路,坐在床上悶頭抽,不知道在外面通訊發達的新聞里霍止是不是已經背上了幾十條罪名,也不知道夠判幾年。
霍止拿沙發椅卡住門把手,她看著他幹活,突然說:“這下誰都不用回去了。”
霍止提醒她:“你燒到手了。”
舒澄澄扔了煙頭,像以前那些壞大人逗她說“你媽不要你咯”一樣,對霍止說:“霍先生,你成窮光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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