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萄笑了,“繞這麼大個圈子,你就是想讓老劉回千秋?他又不是八歲小孩,我可管不著,你跟他說去吧。不過他這人牽著不走打著倒退,你們看上他什麼?”
老劉是舒磬東的反義詞,舒澄澄看老劉除了不愛洗頭,別的哪裡都好,“你還跟他結婚呢,你看上他什麼?”
詠萄大大方方表露無恥,“我看上他是個廢物。”
她在小區門外停下車,看看錶,“問夠了?其實沒什麼好問的,你不用擔心,如你所說,我想給你惹的麻煩,廢物已經全替你解決了。現在他快回來做飯了,你要一起吃點?”
詠萄當年有多清高,現在就有多銅臭,要不是法治社會,舒澄澄真想把老劉綁回江城,再替他離個婚。她摔門下了車,走了沒幾步,想到那幅畫,又鬼使神差地折返回來,“好啊,一起吃點。”
詠萄帶她上樓,兩人話不投機,一言不發。
詠萄走進門,摘下玄關的畫框,扔進她懷裡,“看吧,好好看,你巴巴的上來,不就是想看這幅畫?隨便看,送你了。”
畫本來也不是詠萄的,那時舒磬東讓她自己挑張畫拿去玩,舒磬東人不在,她自作主張選了這幅,舒磬東本來不想給,但她拒絕還回去。
舒澄澄斷然否認,“給我?我不要。”
詠萄冷笑,“還是要吧,這可是你爸最喜歡的畫呢。”
普普通通的一句話,舒澄澄卻像被噎住了,幾乎是怔在那裡。
詠萄指指畫上的釘子印痕,“你爸釘的。那會他把畫掛在畫室里,天天看,有人問他就顯擺,說是他女兒小時候跟他畫的。他就覺得這張殘次品最好看。”
舒澄澄沒說話,隱隱開始胃痛。
詠萄開始拆畫框,“後來他去了幾次蘇鎮,回來后顯擺你們一家的合照,同門那個嘴賤的男的誇你漂亮,誇你腿長,還說你看起來像不想跟他拍照,老舒不高興,才把畫收起來。不然我非要搶他這張畫幹嘛?我喜歡奪人所愛。”
舒澄澄從來不知道舒磬東在意過這些,也不相信詠萄嘴裡蹦出來的字句,使勁按了按太陽穴,“你記錯了。”
她看見玻璃倒影里自己的表情,活像個蠢貨在夢遊。
電梯發出提示聲,老劉帶著劉詠臻回了家,劉詠臻很喜歡舒澄澄,撲上來叫:“姐姐!”
詠萄微笑,“‘姐姐’,叫得挺親,誰知道心裡怎麼想的。”
劉詠臻最怕媽媽,詠萄陰陽怪氣舒澄澄,小孩被嚇得灰溜溜進家。
舒澄澄如夢方醒,放下畫,走進電梯,使勁按樓層鍵。
舒澄澄臉色白得像紙,老劉不放心她,卡住電梯門,“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榕城是個鬼地方,跟她八字不合,舒澄澄很不舒服,快要吐出來,只想出去透口氣,“我沒事,你鬆開。”
老劉沒鬆手,“詠萄,借我車鑰匙。”
詠萄根本不理他,一推拆了一半的畫框,木條徹底卡住電梯門,她皮笑肉不笑地站在舒澄澄面前,“罪犯也是人,只不過回歸動物性被逮到了,這還是你送我的那本巴塔耶里說的。舒磬東是該死,但也不完全壞,至少那幾年裡他很愛你。”
舒澄澄不想跟女博士討論哲學,一言不發。
詠萄翻過油畫背面,“你不信?自己看。”
畫布邊緣處用木炭筆寫著一行小字,“小澄和老舒”,後面還少女情懷地畫了個小窗戶,窗外飄雨。
舒澄澄往後退了一步,好像那幾個字能把她生吞活剝。
詠萄推開老劉,踢開木條,關上電梯門。電梯下沉,舒澄澄忍不住暈眩的噁心,詠萄朝她走一步,她就向後退一步,直到被詠萄逼進金屬角落。
詠萄看她臉煞白,笑得很刻薄,“我說舒磬東愛過你,你心虛什麼?”
舒澄澄從牙縫裡擠不出字,不知道什麼是心虛,但胸口的確在抖。
詠萄從她口袋裡拿出煙盒,抽出一支,在她眼前捏碎煙絲,“因為你跟他一模一樣,你沒發現嗎?煙味一樣,作風一樣,眼光也一樣,就喜歡尖貨,他追校花,你追校草,你倆都對尖貨愛得死去活來。你當年也愛過霍家那位小少爺呢,他生病請個假,你學都不上了,翹課去給他排隊買粥,還大清早起床去偷隔壁的玫瑰,蹲了大半個鐘頭才等到最好的那朵開花,舒磬東知道了都得誇你一聲情聖。”
舒澄澄記不起那些事,勉強微笑,“對啊,我在泡他。”
詠萄點頭,“好,我信你不是真心的。不過,舒澄澄,你為什麼喜歡上了建築?”
舒澄澄強行逼迫自己別開視線,避開詠萄嘲諷的目光,但像泡進沼澤,無論如何都夠不到岸。
電梯到了一層,舒澄澄快步往外走,被詠萄抓住衣領拽回去,“你不是叫我姐姐嗎?姐姐沒說完呢。你看,你和舒磬東這麼像,你們的待人之道好特別,喜歡時是寶貝,不喜歡時是垃圾,畢竟你們是世界中心,故事主角,你們最高貴自由,別人都是你們的配角,喜歡完了利用夠了,你們想走就走,想扔就扔。”
舒澄澄骨頭髮軟,詠萄說的好像都對,她是這麼對霍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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