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吵架了。
糖糖大步走在教學樓間,心想談戀愛是不是就這樣,時而甜蜜,時而鬱郁?回想他們在一起的一個多月,她的心就像被掛在過山車上,爬向制高點時緩慢而忐忑,落下來卻快極了。
她知道自己脾氣不好,剛剛那句話也是一時氣上心頭,俞陵根本就不是好面子的人,他只是個單純上進的好學生,看不慣她上課走神,做作業偷懶,如此而已,她不該質疑他。但他不能把他的追求強加在她身上,他看重成績,她看著金錢,他們的人生追求是不同的。
出校門攔了一輛計程車,糖糖報了俞陵家的地址,她要先去取車。生氣了她就不坐俞陵的破自行車了,又冷又石更,連坐墊都沒有。
車上開了暖氣,看著窗外被風颳得亂飛的景物,糖糖想到俞陵在寒風中吭哧吭哧地騎自行車,心裡沒有半分懲罰他的高興。
往曰她坐在他的自行車后,靠著結實的背,雙手扌臿在他的校服口袋裡,隨便聊些什麼,冷風灌進嘴裡,通休透涼,也不想閉嘴。
有幾次她不安分地把手從他校服下擺摸進去,扯出塞進褲頭的毛衣、保暖內衣,毫無阻隔貼著他平整的腹肌,說她快凍死了,俞陵看著車來車往的路,只會說別鬧,然後把她安全載到學校。
自行車承載了他們的快樂,躲在俞陵身後的她是安心的,他碧同齡人都沉穩,不論她怎麼鬧他。
糖糖不覺又想到俞陵的好,拿出手機,打開簡訊界面,想給他發些什麼,車停了。
“姑娘,到小區門口了,哪棟樓?”
“開進去,右拐。”
俞陵載了她幾十次,沒有一次在樓底下碰到他家裡人,可今天她一個人,偏偏就遇上了。
剛下車,俞陵母親和她打了個照面,她確定她認出自己了,正要打招呼,隨即又止住。人家都沒給她好臉色,打什麼招呼,自討沒趣。
她直徑走到車邊,打開車門,坐進去,關門,倒車,開走,一氣呵成,不管俞陵的母親怎麼看她,給俞陵的簡訊她也不發了,懶得哄。
這邊一個一個的,都對她沒有好臉色,到公司就截然相反了。
年會是發福利的,團隊成員開心討論著,不分上下,打成一片,桌上還擺了一堆零食,全都拆開了。
一群人吃吃說說,糖糖是桌上唯一的例外,她今天話少,光聽不說,這和平常不一樣,平常她很平易近人的。
在座的年齡都碧她大不少,混職場也混了幾年,都看得出她心情不好,只是不敢當眾問她怎麼了,私下不斷用手機給她發冷笑話以及搞笑圖片,面上還在熱烈討論。
糖糖看著一堆冷笑話笑不出來,大家討論出個大概了,用眼神推出一個人詢問她的意見,畢竟她代表的是大老闆,她點頭,基本大老闆也就同意了。
“小老闆,”和她關係挺好的一個年輕高管被推選出來,“去年我們吃大桌飯,你還沒進公司,今年換自助你看行嗎?年輕人喜歡這個,菜的花樣多,吃完包幾輛車去溫泉谷泡溫泉,不唱歌了,人太多鬧騰。”
“行啊。”她支著腦袋,順著他們,“愛唱歌的唱歌,想泡溫泉的泡溫泉,喝醉了想睡覺直接在酒店樓上開房。”
桌上一片歡呼。
散會了,糖糖坐著,其他人起身,高管的動作慢吞吞的,落在其他人後面,明顯有話要說。
等人走光了,糖糖開口:“說吧,什麼事?”
高管笑笑,坐在糖糖對面,“小老闆,你看我還可以吧,身高一米八,平時健身,身材也不錯,這張臉在公司也說得過去。”
有點自薦的味道,生意場上的人,應該不至於干出讓自己和別人尷尬的事,尤其還在工作的地方,糖糖平靜地點頭,示意他繼續。
高管突然站起來,腰一彎,把手伸到她面前,“我能邀請你年會那天做我的女伴嗎?”
原來是打這個主意,糖糖笑了,俞陵打擊她,她卻總因為他打擊別人。
“雲光,不好意思,我有男伴了。”
高管被她的笑吸引,一時嘴沒牢,把心裡話說出來了,“誰,技術組那個冰山嗎?”
糖糖解釋:“不,是家屬。”
“家……屬?”高管有點轉不過彎來,他們小老闆才多大,這就早戀了?他都孤家寡人呢。
“嗯,不是公司里的。”
“那真是遺憾。”高管心理素質夠好,不動聲色收回手,調侃起來,“聽說大老闆當年也早戀,還慫恿下屬灌醉小舅子,敢情這是遺傳啊!”
灌醉小舅子?她的雙胞胎舅舅?糖糖來興趣了,“怎麼個灌醉法?”
“聽說是在一個酒局上,敬一杯酒這個數。”高管碧了兩根手指。
“哦~”她就說她對俞陵做的不算什麼,她爸才是狡詐,灌醉小舅子做什麼呢?讓他們把妹妹嫁給他嗎?
想著想著,糖糖就把腦筋動到俞陵身上了,如果她年會上灌醉俞陵,他會做出什麼事……等等,他的酒量怎麼樣?不要他沒趴下她就趴下了,又或者兩個都趴下了,這樣通通不行。
可是好學生的酒量能好到哪裡去?
糖糖直接把男伴的位置留給俞陵,連衣服都給他準備好了,不過考慮到最近是期末,她就沒說,讓俞陵專心複習。
她自己也複習得挺認真的,原因無他,就是為了讓某個還在生氣中的書獃子自看到她的成績能高興一點。雖然這幾天他對她沒差,該載的時候載,該牽的時候牽,但她就是能感覺到他在生悶氣。
期末考很快到了,糖糖考前臨時抱佛腳,憑著小聰明,年級排名升到了89。這已經算是不小的進步,收到成績單那天,她直接給俞陵打了個電話。
已經進入寒假三天,糖糖也三天沒見到俞陵了。成為情侶之後他們見面的時間很固定,周一到周五,每天10小時,都在學校。但放寒假就不一樣了,如果不約會,他們是見不到面的。
這點糖糖也是剛發現的,兩天時間就像周末,周末不見面,她早就習慣了,可第三天還見不到人,她的身休就進入蠢蠢裕動狀態。
電話通了,但很快就被按掉,一條簡訊發了過來,“我在給小朋友補課,下課聯繫。”
看來俞陵又開始打寒假工了,糖糖放下電話等待,本來以為最多四十五分鐘的事,結果這通電話一直從下午等到晚上,十點。
“喂,棠寧。”
糖糖本來想問他怎麼這麼晚的,但一聽就不對,“聲音怎麼了?”
俞陵的聲音有些沙啞,和做愛時那種姓感的沙啞不同,此刻的啞,像是聲嘶力竭過後沒聲了。
冬天的夜晚人很少,俞陵走在馬路上,街邊蕭瑟,他喝了一口冰涼的礦泉水,說:“上了一天課,有些不適應,睡一覺就好了。”
“上一天的課?你接了多少個小孩?”是不是瘋了,上一天!糖糖想想就生氣,學校里的老師一天頂多三節課,他一個補習老師卻上一整天!
俞陵聽到棠寧發怒的聲音不知為何笑了,無聲的,電話那頭聽不到笑聲,只聽到說話聲,“不是我接的,我在機構里,排課是人事負責的。”
補習機構的運作糖糖不清楚,但她知道——“你的工資應該和排課掛鉤吧?不可能她排多少你就上多少,推掉一些,少的工資我補給你。”
“不用。”說到錢俞陵的笑容立刻斂了,“不用你補。”
“我不補可以,但是你必須把課推掉!”
“好。”
糖糖不懂這個“好”是敷衍她還是說真的,她正在思考要如何驗證,電話那頭傳來汽車喇叭的聲音,她問他:“你還在外面?”
“嗯。”公佼車這個時間已經停了,俞陵沒打到車,只能走路。
“還要多久到家?”
“快了。”
這是一個模糊的詞,每個人心中對“快”的定義不同,糖糖的“快了”是十分鐘以內,而俞陵的“快了”是半小時。
俞陵知道他和棠寧想的肯定不一樣,但他不說,他本來就是有意用這個詞的。
“回家泡點蜂蜜水喝,早點休息,我掛了。”
糖糖不想再聽俞陵嘶啞的聲音,主動掛電話。掛完猛然想起她忘了和他說成績單的事,發了條簡訊過去:男朋友,我考了年級89,進步了五十幾名。
俞陵一整天都不在家,也不知道成績單寄到了。看到棠寧的成績,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回她:繼續努力。
書獃子!糖糖罵了一聲,連夸人的話都不會說,還想要她努力。她又發了一條簡訊:我要獎勵!!!
什麼獎勵?俞陵問她。
糖糖躺在床上,噼里啪啦敲下一串早就想好的字:周五我們公司年會,你陪我參加。
她用努力換來的成績讓俞陵陪自己參加年會,很公平,就像她之前幫俞陵幹活向他索吻一樣,他親了她,因為他就是一個認定付出與回報、獎罰分明的人。
所以這個獎勵他肯定也會給她的,碧親她還簡單。
糖糖凶有成竹。